无益,只是一场闲说话尔,济得甚事!且如读此一般书,只就此一般书上穷究,册子外一个字且莫兜揽来炒。将来理明,却将已晓得者去解得未晓者。如今学者将未能解说者却去参解说不得者,鹘突好笑。悠悠岁月,只若人耳!」

  或问:「所守所行,似觉简易,然茫然未有所获。」曰:「既觉得简易,自合有所得,却曰茫然无所获者,如何?」曰:「比之以前为学多岐,今来似觉简略耳。愚殊不敢望得道,只欲得一个入头处。」曰:「公之所以无所得者,正坐不合简易。扬子云曰:『以简以易,焉支焉离?』盖支离所以为简易也。人须是『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然后可到简易田地。若不如此用工夫,一蹴便到圣贤地位,却大段易了,古人何故如此『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乎?夫是五者,无先后,有缓急。不可谓博学时未暇审问,审问时未暇慎思,慎思时未暇明辨,明辨时未暇笃行。五者从头做将下去,只微有少差耳,初无先后也。如此用工,他日自然简易去。谟录注云:「包显道以书论此,先生面质如此。」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将以反说约也。』语云:『博我以文,约我以礼。』须是先博然后至约,如何便先要约得?人若先以简易存心,不知『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将来便入异端去。」谟同。

  先生言:「此两日甚思诸生之留书院者,不知在彼如何。孔子在陈,思鲁之狂士。孟子所记,本亦只是此说。『狂狷』即『狂简』;『不忘其初』,即『不知所以裁之』。当时随圣人在外底,却逐日可照管他。留鲁者,却不见得其所至如何,然已说得『成章』了。成章是有首有尾,如异端亦然。释氏亦自说得有首有尾,道家亦自说得有首有尾。大抵未成者尚可救,已成者为足虑。」时先生在郡中。

  或云:「尝见人说,凡是外面寻讨入来底,都不是。」曰:「吃饭也是外面寻讨入来,若不是时,须是肚里做病,如何又吃得安稳?盖饥而食者,即是从里面出来。读书亦然,书固在外,读之而通其义者却自是里面事,如何都唤做外面入来得!必欲尽舍诗书而别求道理,异端之说也。」琮。

  天下道理自平易简直。人于其间,只是为剖析人欲以复天理,教明白洞达,如此而已。今不于明白处求,却求之于偏旁处,纵得些理,其能几何!今日诸公之弊,却自要说一种话云:「我有此理,他人不知。」安有此事?只是一般理,只是要明得,安有人不能而我独能之事?如此,则是错了!

  「学者同在此,一般讲学,及其后说出来,便各有差误。要其所成,有上截底无下截,有下截底无上截;有皮壳底无肚肠,有肚肠底无皮壳。不知是如何?」必大曰:「工夫有间断,亦是气质之偏使然。」曰:「固是气质,然大患是不子细。尝谓今人读书,得如汉儒亦好。汉儒各专一家,看得极子细。今人才看这一件,又要看那一件,下梢都不曾理会得。」

  看二十五条,曰:「此正与前段相反,却有上截无下截。天资高底,固有能不为富贵所累,然下此者亦必思所以处之。『贫而乐』者固胜如『无谄』,『富而好礼』者固胜如『无骄』。若未能『无谄无骄』底,亦须且于此做工夫。顷见一文集云,有一人天资善弈,极高,遂入京见国手。国手与之下了,但云:『可随我诸处,看我与人弈。』如此者半年,遂遣之。其人曰:『某随逐许时,未蒙教得有所长。』国手曰:『汝碁本高,但未曾识低着,却恐与人下时错了。我带你去半年,只是欲汝识低着耳。』」因论碁,又曰:「默堂集中亦载一说:有两个对弈,方争一段,甚危。其人忽舍所争,却别于闲处下一着,众所不晓。既毕,或问之。曰:『所争处已自定,此一着亦有利害,不可不急去先下一着,然对者固未必晓。』问者曰:『既见得其人未必晓,又何用急去下?』曰:『在彼虽可忽,在我者不可不尽耳。』天下事皆当如此,不独弈也。」

  政和有客同侍坐。先生曰:「这下人全不读书。莫说道教他读别书,只是要紧如六经汉书唐书诸子,也须着读始得。又不是大段直钱了,不能得他读。只问人借将来读,也得。如何一向只去读时文!如何担当个秀才名目在身己上!既做秀才,未说道要他理会甚么高深道理,也须知得古圣贤所以垂世立教之意是如何?古今盛衰存亡治乱事体是如何?从古来人物议论是如何?这许多眼前底都全不识,如何做士人!须是识得许多,方始成得个人。」又云:「向来人读书为科举计,已自是末了。如今又全不读而赴科举,又末之末者。若以今世之所习,虽做得官,贵穷公相,也只是个没见识底人。若依古圣贤所教做去,虽极贫贱,身自躬耕,而胸次亦自浩然,视被污浊卑下之徒,曾犬彘之不若!」又曰:「如今人也须先立个志趣,始得。还当自家要做甚么人?是要做圣贤?是只要苟简做个人?天教自家做人,还只教恁地便是了?闲时也须思量着。圣贤还是元与自家一般,还是有两般?天地交付许多与人,不独厚于圣贤而薄于自家,是有这四端,是无这四端?只管在尘俗里面羇,还曾见四端头面,还不曾见四端头面?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