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四时;以一日言之,便有个昼夜昏旦;以十二时言之,便是四个三;若在人,则只是这仁义礼智这四者。如这火炉有四个角样,更不曾折了一个。方未发时,便只是仁义礼智;及其既发,则便有许多事。但孝弟至亲切,所以行仁以此为本。如这水流来下面,做几个塘子,须先从那第一个塘子那上面便是水源头,上面更无水了。仁便是本。行仁须是从孝弟里面过,方始到那第二个第三个塘子。但据某看,孝弟不特是行仁之本,那三者皆然。如亲亲长长,须知亲亲当如何?长长当如何?『年长以倍,则父事之;十年以长,则兄事之;五年以长,则肩随之』,这便是长长之道。事君时是一般,与上大夫言是一般,与下大夫言是一般,这便是贵贵之道。如此便是义。事亲有事亲之礼,事兄有事兄之礼。如今若见父不揖后,谓之孝弟,可不可?便是行礼也由此孟子说:『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若是知得亲之当爱,兄之当敬,而不违其事之之道,这便是智。只是这一个物事,推于爱,则为仁;宜之,则为义;行之以逊,则为礼;知之,则为智。」良久,显道云:「江西之学,大要也是以行己为先。」先生曰:「如孝弟等事数件合先做底,也易晓;夫子也只略略说如孝弟、谨信、泛爱、亲仁,也只一处恁地说。若是后面许多合理会处,须是从讲学中来。不然,为一乡善士则可;若欲理会得为人许多事,则难。」

  先生因论扬,书谓「江南人气粗劲而少细腻,浙人气和平而力弱,皆其所偏也。」

  浩作卷子,疏已上条目为问。先生逐一说过了。浩乞逐段下疏数语。先生曰:「某意思到处,或说不得;说得处,或写不得。此据所见,尽说了。若写下,未必分明,却失了先间言语。公只记取。若未安,不妨反复。」训邵浩。

  砥初见,先生问:「曾做甚工夫?」对以近看大学章句,但未知下手处。曰:「且须先操存涵养,然后看文字,方始有浃洽处。若只于文字上寻索,不就自家心里下工夫,如何贯通?」问:「操存涵养之道如何?」曰:「才操存涵养,则此心便在。」仲思问:「操存未能无纷扰之患。」曰:「才操,便存。今人多于操时不见其存,过而操之,愈自执捉,故有纷扰之患。」此下训砥。

  问:「有事时须应事接物,无事时此心如何?」曰:「无事时,亦只如有事时模样,只要此心常在也。」又问:「程子言『未有致知而不在敬』,如何?」曰:「心若走作不定,如何见得道理?且如理会这一件事未了,又要去理会那一件事,少间都成没理会。须是理会这事了,方去理会那事。」又问:「只是要主一?」曰:「当如此。」又问:「思虑难一,如何?」曰:「徒然思虑,济得甚事!某谓若见得道理分晓,自无闲杂思虑。人之所以思虑纷扰,只缘未实见得此理。若实见得此理,更何暇思虑!『天下何思何虑』?不知有甚事可思虑也。」又问:「伊川尝教人静坐,如何?」曰:「亦是他见人要多思虑,且以此教人收拾此心耳,若初学者亦当如此。」

  用之问:「动容周旋未能中礼,于应事接物之间,未免有碍理处,如何?」曰:「只此便是学。但能于应酬之顷,逐一点检,便一一合于理,久久自能中礼也。」砥。训砺。

  问论孟疑处。曰:「今人读书有疑,皆非真疑。某虽说了,只做一场话说过,于切己工夫何益!向年在南康,都不曾为诸公说。」次日,求教切己工夫。曰:「且如论语说『孝弟为仁之本』,因甚后便可以为仁之本?『巧言令色鲜矣仁』,却为甚不鲜礼,不鲜义,而但鲜仁?须是如此去着实体认,莫要才看一遍不通,便掉下了。盖道本无形象,须体认之可矣。」以下训辉。

  问:「私欲难克,奈何?」曰:「『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所谓『克己复礼为仁』者,正如以刀切物。那刀子乃我本自有之器物,何用更借别人底?若认我一己为刀子而克之,则私欲去而天理见矣。」

  陈芝廷秀以谢昌国尚书书,及尝所往来诗文来见。且曰:「每尝读书,须极力苦思,终尔不似。」曰:「不知所读何书?」曰:「尚书语孟。」曰:「不知又何所思?」曰:「只是于文义道理致思尔。」曰:「也无大段可思,圣贤言语平铺说在里。如夫子说『学而时习之』,自家是学何事?便须着时习。习之果能说否?『有朋自远方来』,果能乐不乐?今人学所以求人知,人不见知,果能不愠否?至孟子见梁王,便说个仁义与利。今但看自家所为是义乎?是利乎?向内便是义,向外便是利,此甚易见。虽不读书,只恁做将去。若是路陌正当,即便是义。读书是自家读书,为学是自家为学,不干别人一线事,别人助自家不得。若只是要人道好,要求人知,便是为人,非为己也。」因诵子张「问达」一章,语音琅然,气节慷慨,闻者耸动!以下训芝。

  廷秀问:「今当读何书?」曰:「圣贤教人,都提切己说话,不是教人向外,只就纸上读了便了。自家今且剖判一个义利。试自睹当自家,今是要求人知?要自为己?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又曰:『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