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又把起来看。恁地,将久自然解透彻。延平先生尝言:「道理须是日中理会,夜里却去静处坐地思量,方始有得。」某依此说去做,真个是不同。以下穷理。

  或问:「先生谓:『讲论固不可无,须是自去体认。』如何是体认?」曰:「体认是把那听得底自去心里重复思量伊川曰:『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矣。』某向来从师,一日间所闻说话,夜间如温书一般,字字子细思量才有疑,明日又问。」

  问「必有事焉,而勿正,心勿忘,勿助长」。曰:「此亦只是为公孙丑不识『浩然之气』,故教之养气工夫缓急云,不必太急,不要忘了,亦非教人于无着摸处用工也。某旧日理会道理,亦有此病。后来李先生说,令去圣经中求义。某后刻意经学,推见实理,始信前日诸人之误也。」

  器之问:「尝读孟子『求放心』章,今每觉心中有三病:笼统不专一,看义理每觉有一重似帘幙遮蔽,又多有苦心不舒快之意。」曰:「若论求此心放失,有千般万样病,何止于三?然亦别无道理医治,只在专一。果能专一,则静;静则明;明则自无遮蔽;既无遮蔽,须自有舒泰宽展处。这也未曾如此,且收敛此心专一,渐渐自会熟,熟了自有此意。看来百事只在熟。且如百工技艺,也只要熟,熟则精,精则巧。」器之又问:「先生往时初学,亦觉心有不专一否?」曰:「某初为学,全无见成规模,这边也去理会寻讨,那边也去理会寻讨。向时诸前辈每人各是一般说话。后来见李先生,李先生较说得有下落,说得较缜密。若看如今,自是有见成下工夫处。看来须是先理会个安着处,譬如人治生,也须先理会个屋子,安着身己,方始如何经营,如何积累,渐渐须做成家计。若先未有安着身己处,虽然经营,毕竟不济事。为学者不先存此心,虽说要去理会,东东西西,都自无安着处。孟子所以云收放心,亦不是说只收放心便了。收放心,且收敛得个根基,方可以做工夫。若但知收放心,不做工夫,则如近日江西所说,则是守个死物事。故大学之书,须教人格物、致知以至于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节节有工夫。」

  某所得处甚约,只是一两切要句上。却日夜就此一两句上用意玩味,胸中自是洒落。又云:「放心不必是走在别处去,但一札眼间便不见。才觉得,又便在面前,不是难收拾。自去提撕,便见得是如此。」

  近日已觉向来说话太支离处,反身以求,正坐自己用功亦未切耳。因此减去文字功夫,觉得闲中气象甚适。每劝学者,亦且看孟子「道性善」、「求放心」两章,着实体察收拾为要。其余文字,且大概讽诵涵咏,未须大段着力考索也。

  旧在湖南理会乾坤,干是先知,坤是践履,上是「知至」,下是「终之」,却不思今只理会个知,未审到何年月方理会「终之」也。是时觉得无安居处,常恁地忙。又理会动静,以为理是静,吾身上出来便是动,却不知未发念虑时静,应物时动;静而理感亦有动,动时理安亦有静。初寻得个动静意思,其乐甚乖,然却一日旧似一日。当时看明道答横渠书,自不入也。

  旧来失了此物多时,今收来尚未便入腔窠,但当尽此生之力而后已。自谓云尔。

  今日学者不长进,只是「心不在焉」。尝记少年时在同安,夜闻锺鼓声,听其一声未绝,而此心已自走作,因此警惧,乃知为学须是专心致志。又言:「人有一正念,自是分晓。又从旁别生一小念,渐渐放阔去,不可不察。」

  这道理,须是见得是如此了,验之于物,又如此;验之吾身,又如此;以至见天下道理皆端的如此了,方得。如某所见所言,又非自会说出来,亦是当初于圣贤与二程所说推之,而又验之于己,见得真实如此。

  刘晏见钱流地上,想是他计较得熟了,如此。某而今看圣人说话,见圣人之心成片价从面前

  某寻常莫说前辈,只是长上及朋友稍稍说道理底,某便不敢说他说得不是,且将他说去研究。及自家晓得,却见得他底不是。某寻常最居人后。又曰:「寻常某最得此力。」

  初师屏山籍溪。籍溪学于文定,又好佛老;以文定之学为论治道则可,而道未然于佛老亦未有见。屏山少年能为举业,官莆田,接塔下一僧,能入定数日。后乃见了老,归家读儒书,以为与佛合,故作圣传论。其后屏山先亡,籍溪在。某自见于此道未有所得,乃见延平。论传授。

  或说:「象山说,『克己复礼』,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只是有一念要做圣贤,便不可。」曰:「此等议论,恰如小儿则剧一般,只管要高去,圣门何尝有这般说话!人要去学圣贤,此是好底念虑,有何不可?若以为不得,则尧舜之『兢兢业业』,周公之『思兼三王』,孔子之『好古敏求』,颜子之『有为若是』,孟子之『愿学孔子』之念,皆当克去矣!看他意思只是禅。志公云:『不起纤毫修学心,无相光中常自在。』他只是要如此,然岂有此理?只如孔子答颜子:『克己复礼为仁。』据他说时,只这一句已多了,又况有下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