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躐等级做进德工夫,不令其止于学文而已。德既在己,则以此行之耳,不待外面勉强旋做,故曰『有德,则「不习无不利」』。凡此工夫,全在收敛近里而已。中庸末章发明此意,至为深切。自『衣锦尚絅』以下皆是,只暗暗地做工夫去。然此理自掩蔽不得,故曰『闇然而日章』。小人不曾做时,已报得满地人知,然实不曾做得,故曰『的然而日亡』。『淡而不厌,简而文,温而理』,皆是收敛近里。『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一句紧一句。」先生再三诵此六言,曰:「此工夫似淡而无味,然做时却自有可乐,故不厌;似乎简略,然大小精粗秩然有序,则又不止于简而已。『温而理』,温厚似不可晓,而条目不可乱,是于有序中更有分别。如此入细做工夫,故能『知远之近,知风之自,知微之显』。夫见于远者皆本于吾心,可谓至近矣,然犹以己对物言之。『知风之自』,则知凡见于视听举动者,其是非得失,必有所从来,此则皆本于一身而言矣。至于『知微之显』,则又说得愈密。夫一心至微也,然知其极,分明显著。学者工夫能如此收敛来,方可言德,然亦未可便谓之德,但如此则可以入德矣。其下方言『尚不愧于屋漏』,盖已能如此做入细工夫,知得分明了,方能慎独涵养。其曰『不动而敬,不言而信』,盖不动不言时,已是个敬信底人了。又引诗『不显维德』,『予怀明德』,『德輶如毛』言之,一章之中皆是发明个『德』字。然所谓德者,实无形状,故以『无声臭』终之。」

  伊川云:「敬则无己可克。」其说高矣。然夫子当时只告颜子以「克己复礼」而已。盖敬是常常存养底道理,克己是私欲发时便与克除去,两不相妨。孔子告颜子克己之论,下面又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之语在。

  问:「主敬不接视听,须得如此否?」曰:「盖有此样人,如许渤之类。」

  「心要活。」活,是生活之「活」,对着死说。活是天理,死是人欲。必大录云:「天理存则活,人欲用则死。」周流无穷,活便能如此。

  伯丰问:「程子曰『觉悟便是信』,如何?」曰:「未觉悟时,不能无疑,便半信半不信。已觉悟了,别无所疑,即是信。」

  「何以窒欲?伊川曰:『思。』此莫是言欲心一萌,当思礼义以胜之否?」曰:「然。」又问:「思与敬如何?」曰:「人于敬上未有用力处,且自思入,庶几有个巴揽处。『思』之一字,于学者最有力。」

  「惟思为能窒欲,如何?」曰:「思与观同。如言『第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盖是非既见,自然欲不能行。」

  「思可以胜欲,亦是。」曰:「莫是要唤醒否?」曰:「然。」

  蔡问:「程子曰:『要息思虑,便是不息思虑。』」曰:「思虑息不得,只敬便都没了。」

  上床断不可思虑事为,思虑了,没顿放处。如思虑处事,思虑了,又便做未得;如思量作文,思量了,又写未得,遂只管展转思量起来。便尽思量,不过如此。某旧来缘此不能寐,宁可呼灯来随手写了,方睡得着。程子赠温公数珠,只是令它数数而已,如道家数息是也。

  问:「『事上之道莫若忠,待下之道莫若恕。』莫是因事言之?」曰:「此说不知如何,郭子和亦如此说。如絜矩,岂无事上之恕?」

  程子曰:「积习尽有功。」礼在何处积习?在学者事到积习熟时,即和礼亦不见矣。

  问:「『从善如登』,是进向上底意?抑难底意?」曰:「从善积累之难,从恶沦胥之易。从善却好,然却难;从恶,便陷得易了。」

  问苏季明「治经、传道」一段。曰:「明道只在居业上说。忠信便是诚。」曰:『诚』字说来大,如何执捉以进德?」曰:「由致知格物以至诚意处,则诚矣。」曰:「此是圣人事,学者如何用功?」曰:「此非说圣人,乃是言圣人之学如此。若学者则又有说话。干言圣人之学,故曰『忠信所以进德,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坤言贤人之学,故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忠信便是在内,修辞是在外。」问:「何不说事?却说辞?」曰:「事尚可欺人,辞不可揜,故曰『言顾行,行顾言』。」曰:「既分圣贤之学,其归如何?」曰:「归无异。但着干所言,便有自然底意思;坤所言,只是作得持守,终无自然底气象。正如孔子告颜渊以克己,而告仲弓以敬恕。」曰:「伊川云:『敬则无己可克,则又与颜渊无异矣。』」曰:「不必如此看,且各就门户做。若到彼处自入得,尤好。只是其分界自如此。」

  问:「伊川语龟山:『勿好著书,著书则多言,多言则害道。』如何?」曰:「怕分却心,自是于道有害。」

  居甫问:「伊川云:『随时变易,乃能常久。』不知既变易,何以反能久?」曰:「一出一入乃能常,如春夏秋冬,乃天地之常久。使寒而不暑,暑而不寒,安能常久!」

  吕舍人记伊川说「人有三不幸」,以为有高才能文章,亦谓之不幸。便是这事乖,少间尽被这些子能解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