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之兴,是劈头说那没来由底两句,下面方说那事,这个如何通解!「郑声淫」,所以郑诗多是淫佚之辞,狡童将仲子之类是也。今唤做忽与祭仲,与诗辞全不相似。这个只似而今闲泼曲子。南山有台等数篇,是燕享时常用底,叙宾主相好之意,一似今人致语。又曰:「诗小序不可信。而今看诗,有诗中分明说是某人某事者,则可知。其它不曾说者,而今但可知其说此等事而已。韩退之诗曰:『春秋书王法,不诛其人身。』」

  大序亦有未尽。如「发乎情,止乎礼义」,又只是说正诗,变风何尝止乎礼义!

  问「止乎礼义」。曰:「如变风柏舟等诗,谓之『止乎礼义』,可也。桑中诸篇曰『止乎礼义』,则不可。盖大纲有『止乎礼义』者。」

  「止乎礼义」,如泉水、载驰固「止乎礼义」;如桑中有甚礼义?大序只是拣好底说,亦未尽。

  诗大序只有「六义」之说是,而程先生不知如何,又却说从别处去。如小序亦间有说得好处,只是杜撰处多。不知先儒何故不虚心子细看这道理,便只恁说却。后人又只依他那个说出,亦不看诗是有此意无。若说不去处,又须穿凿说将去。又,诗人当时多有唱和之词,如是者有十数篇,序中都说从别处去。且如蟋蟀一篇,本其风俗勤俭,其民终岁勤劳,不得少休,及岁之暮,方且相与燕乐;而又遽相戒曰:「日月其除,无已太康。」盖谓今虽不可以不为乐,然不已过于乐乎!其忧深思远固如此。至山有枢一诗,特以和答其意而解其忧尔,故说山则有枢矣,隰则有榆矣。子有衣裳,弗曳弗娄;子有车马,弗驰弗驱。一旦宛然以死,则他人藉之以为乐尔,所以解劝他及时而乐也。而序蟋蟀者则曰:「刺晋僖公俭不中礼。」盖风俗之变,必由上以及下。今谓君之俭反过于礼,而民之俗犹知用礼,则必无是理也。至山有枢则以为「刺晋昭公」,又大不然矣!若鱼藻,则天子燕诸侯,而诸侯美天子之诗也。采菽,则天子所以答鱼藻矣。至鹿鸣,则燕享宾客也,序颇得其意。四牡,则劳使臣也,而诗序下文则妄矣!皇皇者华,则遣使臣之诗也;棠棣,则燕兄弟之诗也,序固得其意。伐木,则燕朋友故旧之诗也。人君以鹿鸣而下五诗燕其臣,故臣受君之赐者,则歌天保之诗以答其上。天保之序虽略得此意,而古注言鹿鸣至伐木「皆君所以下其臣,臣亦归美于上,崇君之尊,而福禄之,以答其歌」,却说得尤分明。又如行苇,自是祭毕而燕父兄耆老之诗。首章言开燕设席之初,而殷懃笃厚之意,已见于言语之外;二章言侍御献酬饮食歌乐之盛;三章言既燕而射以为欢乐;末章祝颂其既饮此酒,皆得享夫长寿。今序者不知本旨,见有「勿践履」之说,则便谓「仁及草木」;见「戚戚兄弟」,便谓「亲睦九族」;见「黄耇台背」,便谓「养老」;见「以祈黄耇」,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细细碎碎,殊无伦理,其失为尤甚!既醉,则父兄所以答行苇之诗也;凫鹥,则祭之明日绎而宾尸之诗也。古者宗庙之祭皆有尸,既祭之明日,则暖其祭食,以燕为尸之人,故有此诗。假乐则公尸之所以答凫鹥也。今序篇皆失之。又曰:「诗,即所谓乐章。虽有唱和之意,祇是乐工代歌,亦非是君臣自歌也。」

  诗、书序,当开在后面。以下小序。

  敬之问诗、书序。曰:「古本自是别作一处。如易大传、班固序传并在后。京师旧本扬子注,其序亦总在后。」

  王德修曰:「六经惟诗最分明。」曰:「诗本易明,只被前面序作梗。序出于汉儒,反乱诗本意。且只将四字成句底诗读,却自分晓。见作诗集传,待取诗令编排放前面,驱逐过后面,自作一处。」

  诗序作,而观诗者不知诗意!

  诗序,东汉儒林传分明说道是卫宏作。后来经意不明,都是被他坏了。某又看得亦不是卫宏一手作,多是两三手合成一序,愈说愈疏。」浩云:「苏子由却不取小序。」曰:「他虽不取下面言语,留了上一句,便是病根。伯恭专信序,又不免牵合。伯恭凡百长厚,不肯非毁前辈,要出脱回护。不知道只为得个解经人,却不曾为得圣人本意。是便道是,不是便道不是,方得。」

  诗小序全不可信。如何定知是美刺那人?诗人亦有意思偶然而作者。又,其序与诗全不相合。诗词理甚顺,平易易看,不如序所云。且如葛覃一篇,只是见葛而思归宁,序得却如此!毛公全无序解,郑间见之。序是卫宏作。

  小序极有难晓处,多是附会。如鱼藻诗见有「王在镐」之言,便以为君子思古之武王。似此类甚多。

  因论诗,历言小序大无义理,皆是后人杜撰,先后增益凑合而作。多就诗中采摭言语,更不能发明诗之大旨。纔见有「汉之广矣」之句,便以为德广所及;才见有「命彼后车」之言,便以为不能饮食教载。行苇之序,但见「牛羊勿践」,便谓「仁及草木」;但见「戚戚兄弟」,便为「亲睦九族」;见「黄耇台背」,便谓「养老」;见「以祈黄耇」,便谓「乞言」;见「介尔景福」,便谓「成其福禄」:随文生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