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亦是微昧。若说道心天理,人心人欲,却是有两个心!人只有一个心,但知觉得道理底是道心,知觉得声色臭味底是人心,不争得多。「人心,人欲也」,此语有病。虽上智不能无此,岂可谓全不是?陆子静亦以此语人。非有两个心。道心、人心,本只是一个物事,但所知觉不同。「惟精、惟一」,是两截工夫;精,是辨别得这个物事;一,是辨别了,又须固守他。若不辨别得时,更固守个甚么?若辨别得了又不固守,则不长远。惟能如此,所以能合于中道。又曰:「『惟精惟一』,犹『择善而固执之』。」

  人心亦只是一个。知觉从饥食渴饮,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微,是微妙,亦是微晦。又曰:「形骸上起底见识,或作「从形体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人心;义理上起底见识,或作「就道理上生出来底见识」。便是道心。心则一也,微则难明。有时发见些子,使自家见得,有时又不见了。惟圣人便辨之精,守得彻头彻尾,学者则须是『择善而固执之』。」

  「道心是义理上发出来底,人心是人身上发出来底。虽圣人不能无人心,如饥食渴饮之类;虽小人不能无道心,如恻隐之心是。但圣人于此,择之也精,守得彻头彻尾。」问:「如何是『惟微』?」曰:「是道心略瞥见些子,便失了底意思。『惟危』,是人心既从形骸上发出来,易得流于恶。」

  问「人心、道心」。曰:「如喜怒,人心也。然无故而喜,喜至于过而不能禁;无故而怒,怒至于甚而不能遏,是皆为人心所使也。须是喜其所当喜,怒其所当怒,乃是道心。」问:「饥食渴饮,此人心否?」曰:「然。须是食其所当食,饮其所当饮,乃不失所谓『道心』。若饮盗泉之水,食嗟来之食,则人心胜而道心亡矣!」问:「人心可以无否?」曰:「如何无得!但以道心为主,而人心每听命焉耳。」

  饥食渴饮,人心也;如是而饮食,如是而不饮食,道心也。唤做人,便有形气,人心较切近于人。道心虽先得之,然被人心隔了一重,故难见。道心如清水之在浊水,惟见其浊,不见其清,故微而难见。人心如孟子言「耳目之官不思」,道心如言「心之官则思」,故贵「先立乎其大者」。人心只见那边利害情欲之私,道心只见这边道理之公。有道心,则人心为所节制,人心皆道心也。

  吕德明问「人心、道心」。曰:「且如人知饥渴寒暖,此人心也;恻隐羞恶,道心也。只是一个心,却有两样。须将道心去用那人心,方得。且如人知饥之可食,而不知当食与不当食;知寒之欲衣,而不知当衣与不当衣,此其所以危也。」

  饥欲食,渴欲饮者,人心也;得饮食之正者,道心也。须是一心只在道上,少间那人心自降伏得不见了。人心与道心为一,恰似无了那人心相似。只是要得道心纯一,道心都发见在那人心上。

  问「人心、道心」。曰:「饮食,人心也;非其道非其义,万锺不取,道心也。若是道心为主,则人心听命于道心耳。」

  问:「人心、道心,如饮食男女之欲,出于其正,即道心矣。又如何分别?」曰:「这个毕竟是生于血」

  问:「『人心惟危』,则当去了人心否?」曰:「从道心而不从人心。」

  道心,人心之理。

  心,只是一个心,卓录云:「人心、道心,元来只是一个。」只是分别两边说,人心便成一边,道心便成一边。精,是辨之明;一,是守之固。卓作「专」。既能辨之明,又能守之固,斯得其中矣。这中是无过不及之中。

  自人心而收之,则是道心;自道心而放之,便是人心。「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近之。骧。

  人心如卒徒,道心如将。

  问:「动于人心之微,则天理固已发见,而人欲亦已萌。天理便是道心,人欲便是人心。」曰:「然。」

  问「道心惟微」。曰:「义理精微难见。且如利害最易见,是粗底,然鸟兽已有不知之者。」又曰:「人心、道心,只是争些子。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义刚录见下。

  林武子问:「道心是先得,人心是形气所有,但地步较阔。道心却在形气中,所以人心易得陷了道心也。是如此否?」曰:「天下之物,精细底便难见,麤底便易见。饥渴寒暖是至麤底,虽至愚之人亦知得。若以较细者言之,如利害,则禽兽已有不能知者。若是义理,则愈是难知。这只有些子,不多。所以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言所争也不多。」

  人心者,气质之心也,可为善,可为不善。道心者,兼得理在里面。「惟精」是无杂,「惟一」是终始不变,乃能「允执厥中」。

  人心是知觉,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底,未是不好,只是危。若便说做人欲,则属恶了,何用说危?道心是知觉义理底;「惟微」是微妙,亦是微隐。「惟精」是要别得不杂,「惟一」是要守得不离。「惟精惟一」,所以能「允执厥中」。

  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