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也。」因问:「在人则喜怒哀乐未发时,而所谓中节之体已各完具,但未发则寂然而已,不可见也。特因事感动,而恻隐、羞恶之端始觉因事发露出来,非因动而渐有此也。」曰:「是。」

  问:「程子言:『先儒皆以静为见天地之心,不知动之端乃天地之心。』动处如何见得?」曰:「这处便见得阳气发生,其端已兆于此。春了又冬,冬了又春,都从这里发去。事物间亦可见,只是这里见得较亲切。」郑兄举王辅嗣说「寂然至无,乃见天地心」。曰:「他说『无』,是胡说!若静处说无,不知下面一画作甚么?」寓问:「动见天地之心,固是。不知在人可以主静言之否?」曰:「不必如此看。这处在天地则为阴阳,在人则为善恶。『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不善处便是阴,善处便属阳。上五阴下一阳,是当沉迷蔽锢之时,忽然一夕省觉,便是阳动处。齐宣王『兴甲兵,危士臣,构怨于诸侯』,可谓极矣,及其不忍觳觫,即见善端之萌。肯从这里做去,三王事业何患不到!」

  居甫问「复见天地之心」。曰:「复未见造化,而造化之心于此可见。」某问:「静亦是心,而心未见?」曰:「固是。但又须静中含动意始得。」曰:「王弼说此,似把静作无。」曰:「渠是添一重说话,下自是一阳,如何说无?上五阴亦不可说无。说无便死了,无复生成之意,如何见其心?且如人身上,一阳善也,五阴恶也;一阳君子也,五阴小人也。只是『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且看一阳对五阴,是恶五而善一。纔复,则本性复明,非天心而何!」与上条同闻。

  问:「复以动见天地之心,而主静观复者又何谓?」曰:「复固是动,主静是所以养其动,动只是这静所养底。一阳动,便是纯坤月养来。」曰:「此是养之于未动之前否?」曰:「此不可分前后,但今日所积底,便为明日之动;明日所积底,便为后日之动,只管恁地去。『观复』是老氏语,儒家不说。老氏爱说动静。『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谓万物有归根时,吾只观他复处。」

  问:「程子以『动之端』为天地之心。动乃心之发处,何故云:『天地之心』?」曰:「此须就卦上看。上坤下震,坤是静,震是动。十月纯坤,当贞之时,万物收敛,寂无踪迹,到此一阳复生便是动。然不直下『动』字,却云『动之端』,端又从此起。虽动而物未生,未到大段动处。凡发生万物,都从这里起,岂不是天地之心!康节诗云:『冬至子之半,大雪,子之初冬至,子之中天心无改移;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此言如不信,更请问庖羲!』可谓振古豪杰!」

  问「冬至子之半」。曰:「康节此诗最好,某于本义亦载此诗。盖立冬是十月初,小雪是十月中,大雪十一月初,冬至十一月中,小寒十二月初,大寒十二月中。『冬至子之半』,即十一月之半也。人言夜半子时冬至,盖夜半以前,一半已属子时,今推五行者多不知之。然数每从这处起,略不差移,此所以为天心。然当是时,一阳方动,万物未生,未有声臭气味之可闻可见,所谓『玄酒味方淡,大音声正希』也。」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曰:「此在贞、元之间,才见孺子入井,未做出恻隐之心时」因言:「康节之学,不似濂溪二程。康节爱说个循环底道理,不似濂溪二程说得活。如『无极而太极,太极本无极』;『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康节无此说。」广录见下。

  问:「康节所谓『一阳初动后,万物未生时』,这个时节,莫是程子所谓『有善无恶,有是无非,有吉无凶』之时否?」先生良久曰:「也是如此。是那怵惕恻隐方动而未发于外之时。」正淳云:「此正康节所谓『一动一静之间』也。」曰:「然。某尝谓康节之学与周子程子所说小有不同。康节于那阴阳相接处看得分晓,故多举此处为说;不似周子说『无极而太极』,与『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如此周遍。若如周子程子之说,则康节所说在其中矣。康节是指贞、元之间言之,不似周子程子说得活,『体用一源,显微无间』。」贺孙录别出。

  汉卿问:「『一阳初动处,万物未生时』,以人心观之,便是善恶之端,感物而动处。」曰:「此是欲动未动之间,如怵惕恻隐于赤子入井之初,方怵惕恻隐而未成怵惕恻隐之时。故上云『冬至子之半』,是康节常要就中间说。『子之半』则是未成子,方离于亥而为子方四五分。是他常要如此说,常要说阴阳之间,动静之间,便与周、程不同。周程只是『五行一阴阳,阴阳一太极,太极本无极』,只是体用动静,互换无极。康节便只要说循环,便须指消息动静之间,便有方了,不似二先生。」

  天地之心,动后方见;圣人之心,应事接物方见。「出入」、「朋来」,只做人说,觉不劳攘。

  论「复见天地之心」。「程子曰:『圣人无复,故未尝见其心。』且尧舜孔子之心,千古常在,圣人之心周流运行,何往而不可见?若言天地之心,如春生发育,犹是显著。此独曰『圣人无复,未尝见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