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道问学」一段,「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两边做工夫都不偏。

  问:「『温故』如何是『存心之属』?」曰:「言涵养此已知底道理常在我也。」「『道中庸』何以是『致知之属』?」曰:「行得到恰好处,无些过与不及,乃是知得分明,事事件件理会得到一个恰好处,方能如此。此足以见知与行互相发明滋养处。」又问:「『其言足以兴』,兴,如何言『兴起在位』?」曰:「此古注语。『兴』,如『兴贤、兴能』之『兴』。『倍』与『背』同,言忠于上而不背叛也。」

  「尊德性而道问学」一句是纲领。此五句,上截皆是大纲工夫,下截皆是细密工夫。「尊德性」,故能「致广大、极高明、温故、敦厚」。「温故」是温习此,「敦厚」是笃实此。「道问学」,故能「尽精微、道中庸、知新、崇礼」。其下言「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举此数事,言大小精粗,一齐理会过,贯彻了后,盛德之效自然如此。

  问:「『尊德性而道问学』,行意在先;『择善而固执』,知意又在先。如何?」曰:「此便是互相为用处。『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是言道体之大处。『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是言道之细处。只章首便分两节来,故下文五句又相因。『尊德性』至『敦厚』,此上一截,便是浑沦处;『道问学』至『崇礼』,此下一截,便是详密处。道体之大处直是难守,细处又难穷究。若有上面一截,而无下面一截,只管道是我浑沦,更不务致知,如此则茫然无觉。若有下面一截,而无上面一截,只管要纤悉皆知,更不去行,如此则又空无所寄。如有一般人实是敦厚淳朴,然或箕踞不以为非,便是不崇礼。若只去理会礼文而不敦厚,则又无以居之。所以『忠信之人可以学礼』,便是『敦厚以崇礼』。」

  广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此是指道体之形于气化者言之。『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此是指道体之形于人事者言之。虽其大无外,其小无内,然必待人然后行。」曰:「如此说,也得;只说道自能如此,也得,须看那『优优大哉』底意思。盖三千三百之仪,圣人之道无不充足,其中略无些子空阙处,此便是『语小,天下莫能破』也。」广云:「此段中间说许多存心与致知底工夫了,末后却只说『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此所以为中庸之道。」曰:「固是。更须看中间五句,逐句兼小大言之,与章首两句相应,工夫两下皆要到。『尊德性而道问学』,此句又是总说。」又问:「二十九章『君子之道本诸身』以下,广看得第一第二句是以人己对言,第三第六句是以古今对言,第四第五句是以隐显对言,不知是否?」曰:「也是如此。『考诸三王而不谬,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犹释子所谓以过去未来言也。后面说知天知人处,虽只举后世与鬼神言,其实是总结四句之义也。中庸自首章以下,多是对说将来。不知它古人如何做得这样文字,直是恁地整齐!」因言:「某旧年读中庸,都心烦,看不得,且是不知是谁做。若以为子思做,又却时复有个『子曰』字,更没理会处。贺录云:「汉卿看文字忒快。如今理会得了,更要熟读,方有汁水。某初看中庸,都理会不得云云。只管读来读去,方见得许多章段分明。」盖某僻性,读书须先理会得这样分晓了,方去涵泳它义理。后来读得熟后,方见得是子思参取夫子之说,着为此书。自是沉潜反复,逐渐得其旨趣,定得今章句一篇。其摆布得来,直恁么细密!又如太极图,贺孙录云:「经许多人不与他思量出。自某逐一与他思索,方见得他如此精密。」若不分出许多节次来,后人如何看得?但未知后来读者知其用功如是之至否?」贺孙录云:「亦如前人恁地用心否?」

  问:「『居上不骄』,是指王天下者而言否?」曰:「以下章『君子之道』处观之,可见。」

  圣人说话,中正不偏。如揲蓍,两手皆有数,不可谓一边有道理,一边无道理。它人议论,才主张向这一边,便不信那边有。因论横渠吕氏「尊德性、道问学」一段,及此。

  第二十八章

  郑康成解「非天子不议礼」云:「必圣人在天子之位然后可。」若解经得如此简而明,方好。

  「有位无德而作礼乐,所谓『愚而好自用』;有德无位而作礼乐,所谓『贱而好自专』。居周之世,而欲行夏殷之礼,所谓『居今之世,反古之道』,道即指『议礼、制度、考文』之事。议礼所以制行,故『行同伦』;制度所以为法,故『车同轨』;考文所以合俗,故『书同文』。」问:「章句云『伦是次序之体』,如何?」曰:「次序,如等威节文之类。体,如『辨上下,定民志』,君臣父子贵贱尊卑相接之礼,皆是。天子制此礼,通天下共行之,故其次第之体,等威节文,皆如一也。」

  问:「中庸:『非天子不议礼,不制度,不考文。』注云:『文,书名也。』何以谓之『书名』?」曰:「如『大』字唤做『大』字,『上』字唤做『上』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