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气,便是仁;到发到极热时,便是礼;到得熟时,便是义;到得成酒后,却只与水一般,便是智。又如一日之间,早间天气清明,便是仁;午间极热时,便是礼;晚下渐叙,便是义;到夜半全然收敛,无些形迹时,便是智。只如此看,甚分明。」

  「今日要识得仁之意思是如何。圣贤说仁处最多,那边如彼说,这边如此说,文义各不同。看得个意思定了,将圣贤星散说体看,处处皆是这意思,初不相背,始得。集注说:『爱之理,心之德。』爱是恻隐,恻隐是情,其理则谓之仁。心之德,德又只是爱。谓之心之德,却是爱之本柄。人之所以为人,其理则天地之理,其气则天地之理无迹,不可见,故于气观之。要识仁之意思,是一个浑然温和之气,其气则天地阳春之气,其理则天地生物之心。今只就人身己上看有这意思是如何。纔有这意思,便自恁地好,便不恁地干燥。将此意看圣贤许多说仁处,都只是这意。告颜子以『克己复礼』,克去己私以复于礼,自然都是这意思。这不是待人旋安排,自是合下都有这个浑全流行物事。此意思纔无私意间隔,便自见得人与己一,物与己一,公道自流行。须是如此看。孔门弟子所问,都只是问做工夫。若是仁之体段意思,也各各自理会得了。今却是这个未曾理会得,如何说要做工夫!且如程先生云:『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上云:『四德之元,犹五常之仁。』恰似有一个小小底仁,有一个大大底仁。『偏言则一事』,是小小底仁,只做得仁之一事;『专言则包四者』,是大大底仁,又是包得礼义智底。若如此说,是有两样仁。不知仁只是一个,虽是偏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虽是专言,那许多道理也都在里面。」致道云:「如春是生物之时,已包得夏长、秋成、冬藏意思在。」曰:「春是生物之时,到夏秋冬,也只是这气流注去。但春则是方始生荣意思,到夏便是结里定了,是这生意到后只渐老了。」贺孙曰:「如温和之气,固是见得仁。若就包四者意思看,便自然有节文,自然得宜,自然明辨。」曰:「然。」

  或问论语言仁处。曰:「理难见,气易见。但就气上看便见,如看元亨利贞是也。元亨利贞也难看,且看春夏秋冬。春时尽是温厚之气,仁便是这般气象。夏秋冬虽不同,皆是阳春生育之气行乎其中。故『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如知福州是这个人,此偏言也;及专言之,为九州岛安抚,亦是这一个人,不是两人也。故明道谓:『义礼智,皆仁也。若见得此理,则圣人言仁处,或就人上说,或就事上说,皆是这一个道理。』正叔云:『满腔子是恻隐之心。』」曰:「仁便是恻隐之母。」又曰:「若晓得此理,便见得『克己复礼』,私欲尽去,便纯是温和冲粹之气,乃天地生物之心。其余人所以未仁者,只是心中未有此气象。论语但云求仁之方者,是其门人必尝理会得此一个道理。今但问其求仁之方,故夫子随其人而告之。」赵致道云:「李先生云:『仁是天理之统体。』」先生曰:「是。」南升。疑与上条同闻。

  「仁有两般:有作为底,有自然底。看来人之生便自然如此,不待作为。如说父子欲其亲,君臣欲其义,是他自会如此,不待欲也。父子自会亲,君臣自会义,既自会恁地,便活泼泼地,便是仁。」因举手中扇云:「只如摇扇,热时人自会恁地摇,不是欲他摇。孟子说『乍见孺子入井时,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最亲切。人心自是会如此,不是内交、要誉,方如此。大凡人心中皆有仁义礼智,然元只是一物,发用出来,自然成四派。如破梨相似,破开成四片。如东对着西,便有南北相对;仁对着义,便有礼智相对。以一岁言之,便有寒暑;以气言之,便有春夏秋冬;以五行言之,便有金木水火土。且如阴阳之间,尽有次第。大寒后,不成便热,须是且做个春温,渐次到热田地。大热后,不成便寒,须是且做个秋叙,渐次到寒田地。所以仁义礼智自成四派,各有界限。仁流行到那田地时,义处便成义,礼、智处便成礼、智。且如万物收藏,何尝休了,都有生意在里面。如谷种、桃仁、杏仁之类,种着便生,不是死物,所以名之曰『仁』,见得都是生意。如春之生物,夏是生物之盛,秋是生意渐渐收敛,冬是生意收藏。」又曰:「春夏是行进去,秋冬是退后去。正如人呵气,呵出时便热,吸入时便冷。」

  百行万善,固是都合着力,然如何件件去理会得!百行万善摠于五常,五常又摠于仁,所以孔孟只教人求仁。求仁只是「主敬」,「求放心」,若能如此,道理便在这里。

  学者须是求仁。所谓求仁者,不放此心。圣人亦只教人求仁。盖仁义礼智四者,仁足以包之。若是存得仁,自然头头做着,不用逐事安排。故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今看大学,亦要识此意,所谓「顾諟天之明命」,「无他,求其放心而已」。

  问求仁。曰:「看来『仁』字只是个浑沦底道理。如大学致知、格物,所以求仁也;中庸博学、审问、慎思、明辨、力行,亦所以求仁也。」又问:「诸先生皆令人去认仁,必要人体认得这仁是甚物事。」曰:「而今别把仁做一物事认,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