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是纔好清净,便至于法度不立,必至惨酷而后可以服人?」曰:「自清净至惨酷,中间大有曲折,却如此说不得。唯是自家好清净,便一付之法。有犯罪者,都不消问自家,但看法何如。只依法行,自家这里更不与你思量得,此所以流而为惨酷。」伯谟曰:「黄老之教,本不为刑名,只要理会自己,亦不说要惨酷,但用之者过耳。」曰:「缘黄老之术,凡事都先退一着做,教人不防他。到得逼近利害,也便不让别人,宁可我杀了你,定不容你杀了我。他术多是如此,所以文景用之如此。文帝犹善用之,如南越反,则卑词厚礼以诱之;吴王不朝,赐以几杖等事。这退一着,都是术数。到他教太子,晁错为家令。他谓太子亦好学,只欠识术数,故以晁错傅之。到后来七国之变,弄成一场纷乱。看文景许多慈祥岂弟处,都只是术数。然景帝用得不好,如削之亦反,不削亦反。」

  

  子畏于匡章

  或问:「『回何敢死』,伊川改『死』为『先』,是否?」曰:「伊川此话,门人传之恐误,其间前后有相背处。今只作『死』字说。其曰『吾以汝为死矣』者,孔子恐颜回遇害,故有此语。颜子答曰『子在,回何敢死』者,颜子谓孔子既得脱祸,吾可以不死矣。若使孔子遇害,则颜子只得以死救之也。」或问:「颜路在,颜子许人以死,何也?」曰:「事偶至此,只得死。此与不许友以死之意别。不许以死,在未处难以前乃可。如此处已遇难,却如此说不得。」

  

  朱子语类卷第四十

  论语二十二

  先进篇下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章

  问:「据贺孙看来,仲由冉求气质不同,恐冉求未必可保,仲由终是不屈。」曰:「不要论他只这君臣大义,他岂不知。圣人也是知他必可保。然死于祸难是易事,死于不可夺之节是难事。才出门去事君,这身己便不是自家底,所谓『事君能致其身』是也。如做一郡太守,一邑之宰,一尉之任,有盗贼之虞,这不成休了!便当以死守之,亦未为难。惟卒遇君臣大变,利害之际只争些子,这诚是难。今处草茅,说这般事,似未为切己。看史策所载,篡易之际,直是难处。篡弒之贼,你若不从他,他便杀了你;你从他,便不死。既是贪生惜死,何所不至!」

  问:「孔门弟子如由求皆仕于季氏,何也?」曰:「只仕,便是病了。尽高底便不肯仕,如闵子曾子是也。但当时不仕则已,仕则必出于季氏。盖当时鲁君用舍之权,皆归于季氏也。」又问:「子路未易屈者,当时亦仕于季氏;盖他虽不能行其道,亦稍知尊敬之。」曰:「说道他尊敬不得。才不当仕时,便教他尊敬,也不当仕。」次日见先生,先生又曰:「夜来说尊敬话,这处认不得,当下便做病。而今说被他敬,去仕他。若是个贼来尊敬自家,自家还从他不从他!但看义如何耳。」

  因说:「仕于季氏之门者,仲弓为季氏宰。亦未是叛臣。只是乘鲁之弱,招权聚财归己而已。然终不敢篡,如曹操。故昭公出许多时,季氏卒不敢取。至于三卿分晋,亦必俟天子之命乃安。只是当时鲁君自做不行。弱则常如此,强则为昭公。若孔子处之,则必有道矣。如堕三都,是乘他要堕而堕之,三都堕而三家之所恃者失矣,故其势自弱。如罗崇勋杀牙兵,初恶其为乱,既杀之,又自弱。」璘因言:「三家自不相能,如斗鸡之事可见。」曰:「三家,急之则合;缓之,又自不相能。」

  问:「『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张子韶解此,谓:『当其微有不可,则随即止之;无待其事之失,过之形,而后用力以止之也。』」曰:「子韶之说不通,与上下文义不相贯。近世学者多取此说,爱其新奇,而不察其不当于理。此甚害事,不可不知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章

  问「何必读书,然后为学」。曰:「子路当初使子羔为费宰,意不知如何。本不是如此,只大言来答,故孔子恶其佞。」问:「此恐失之偏否?」曰:「亦须是讲学,方可如此做。左传子产说『学而后从政,未闻以政学』一段,说得好。如子路,却是以政学者也。」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章

  读「曾皙言志」一章,曰:「此处正要理会。如子路说:『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冉有云:『可使足民。』不知如何施设得便如此。曾皙意思固是高远,须是看他如何得如此。若子细体认得这意思分明,令人消得无限利禄鄙吝之心。须如此看,方有意味。」

  冉求公西赤言皆退让,却是见子路被哂后,计较如此说。子路是真。此四人气象好看。

  曾点之志,如凤凰翔于千仞之上,故其言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曾点是见他个道理大原了,只就眼前景致上说将去。其行有不掩者,是他先见得大了,自然是难掩。

  曾点见得事事物物上皆是天理流行。良辰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