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非我所能用其力,而自然不能已。如车已推而势自去,如船已发而缆自行。若不能辨内外宾主,不能循循不已,则有时而间断矣。孟子所谓『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此语说得尽了。」

  问:「『过此几非在我者』,莫只见许多道理,不见自身己,如何?」曰:「这只是说循循勉勉,便自住不得,便自不由自身己。只是这个关难过,纔过得,自要住不得,如颜子所谓『欲罢不能』。这个工夫入头都只在穷理,只这道理难得便会分明。」又云:「今学者多端:固有说得道理是,却自不着身,只把做言语用了。固有要去切己做工夫,却硬理会不甚进者。」又云:「看得道理透,少间见圣贤言语,句句是为自家身己设。」又云:「内外宾主,只是如今人多是不能守得这心。譬如一间屋,日月至焉者,是一日一番入里面来,或有一月一番入里面来,他心自不着这里,便又出去了。若说在内,譬如自家自在自屋里作主,心心念念只在这里,行也在这里,坐也在这里,睡卧也在这里。『三月不违』,是时复又暂出外去,便觉不是自家屋,便归来。今举世日夜营营于外,直是无人守得这心。若能收这心常在这里,便与一世都背驰了。某尝说,今学者别无他,只是要理会这道理。此心元初自具万物万事之理,须是理会得分明。」

  问:「『三月不违仁』,伊川举『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仁乃全体,何故以善称?」曰:「仁是合众善。一善尚不弃,况万善乎!」集义。

  问:「『不违仁』,是此心纯然天理,其所得在内。『得一善则服膺而弗失』,恐是所得在外?」曰:「『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便是『三月不违仁』处。」又问:「是如何?」曰:「所谓善者,即是收拾此心之理。颜子『三月不违仁』,岂直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后为不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宾客,但只是无一毫私欲耳。」

  问:「伊川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迥别。』看来日月至与不息者全然别,伊川言『略相似』,何也?」曰:「若论到至处,却是与久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久;不息者,纯然无间断。」

  问:「伊川曰:『三月言其久,天道小变之』盖言颜子经天道之变,而为仁如此,其终久于仁也。又曰:『「三月不违仁」,盖言其久,然非成德事。』范氏曰:『回之于仁,一时而不变,则其久可知。其余则有时而至焉,不若回愈久而弗失也。夫子之于仁,慎其所以取与人者至矣。「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犹不得见焉。惟独称颜子三月不违,其可谓仁也已。』谢氏曰:『回之为人,语其所知,虽出于学,然邻于生知矣。语其成功,虽未至于从容,亦不可谓勉强矣。「三月不违仁」,仁矣,特未可以语圣也,亦未达一间之称耳。三月,特以其久故也。古人「三月无君则吊」,去国三月则复,诗人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夫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皆久之意。』右第六章,凡九说,今从伊川范氏谢氏之说。伊川第一说以『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作『三月不违仁』,未甚切。第二说曰:『三月言其久,过此则圣人也。』吕氏亦曰:『以身之,而未能信性,久则不能不懈。』又曰:『至于三月之久,犹不能无违。』又曰:『至于三月之久,其气不能无衰,虽欲勉而不违仁,不可得也。』杨氏曰:『「三月不违仁」,未能无违也。』侯氏亦曰:『「三月不违仁」,便是不远而复也。过此则通天通地,无有间断。』尹氏亦曰:『三月言其久,若圣人,则浑然无间矣。』此五说皆同,而有未安,惟吕氏为甚。窃谓此章论颜子『三月不违仁』,其立言若曰,能久不违仁而已。其余『日月至焉』者,亦若曰,至于仁而不久而已。若以为颜子『三月不违』,既过三月则违之,何以为颜子?此吕氏之说为未安。杨氏亦此意。伊川侯氏尹氏之说,亦与吕氏杨氏相类,特不显言之耳。故愚以三月特以其久,不必泥『三月』字。颜子视孔子为未至者,圣人则不思不勉,颜子则思勉也。诸子视颜子为未至者,则以久近不同耳。若谓颜子三月则违,恐未安。伊川第三说与横渠同,皆说学者事。但横渠『内外宾主』四字,不知如何说。恐只是以『三月不违』者为有诸己,故曰内,曰主;『日月至焉』者若存若亡,故曰外,曰宾否?游氏说『仁』字甚切,恐于本文不甚密。」先生曰:「能久不违仁,不知能终不违耶,亦有时而违耶?颜子若能终不违仁,则又何思勉之有!易传复之初九爻下有论此处,可更思之。游氏引『仁,人心也』,则仁与心一物矣,而曰『心不违仁』,何也?」

  

  季康子问仲由章

  问:「求之艺可得而闻否?」曰:「看他既为季氏聚敛,想见是有艺。」问:「龟山解,以为『知礼乐射御书数,然后谓之艺』。」曰:「不止是礼乐射御书数。」

  「求也艺」,于细微上事都理会得。缘其材如此,故用之于聚敛,必有非他人所及者。惜乎,其有才而不善用之也!

  问:「集注以从政例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