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高处。据他谓『君子之至于斯,吾未尝不得见』。他大段见得好人多,所以一见之顷,便见得圣人出。大抵当周之末,尚多有贤人君子在,故人得而见之。」至之云:「到孟子时,事体又别。如公都子告子万章之徒尚不知孟子,况其它乎!」曰:「然。」

  问:「仪封人亦是据理而言。若其得位失位,则非所及知也。」曰:「仪封人与夫子说话,皆不可考。但此人辞气最好,必是个贤有德之人。一见夫子,其观感之间,必有所见,故为此言。前辈谓『作者七人』,以仪封人处其一,以此。」南升。

  

  子谓韶尽美矣章

  问:「韶尽美尽善,武尽美未尽善,是乐之声容都尽美,而事之实有尽善、未尽善否?」曰:「不可如此分说,便是就乐中见之。盖有这德,然后做得这乐出来;若无这德,却如何做得这乐出来!故于韶之乐,便见得舜之德是如此;于武之乐,便见得武王之德是如此。都只是一统底事。」寿。

  或问韶、武美善。曰:「德有浅深。舜性之,武王反之,自是有浅深。又舜以揖逊,武以征伐,虽是顺天应人,自是有不尽善处。今若要强说舜武同道,也不得;必欲美舜而贬武,也不得。」又曰:「舜武不同,正如孟子言伯夷伊尹之于孔子不同。至谓『得百里之地而君之,皆能以朝诸侯,有天下;行一不义,杀一不辜,而得天下不为,是则同也』。舜武同异正如此。故武之德虽比舜自有深浅,而治功亦不多争。韶、武之乐正是圣人一个影子,要得因此以观其心。大凡道理须宽心看,使各自开去。打迭了心胸,安顿许多道理在里面,高者还他高,下者还他下,大者还他大,小者还他小,都历历落落,是多少快活!」

  叔蒙问韶尽美尽善,武尽美未尽善。曰:「意思自不同。观礼记所说武王之舞:『始而北出』,周在南,商在北,此便做个向北意思;『再成而灭商』,须做个伐商意思;『三成而南』,又做个转归南意思;『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又分六十四个做两处。看此舞,可想见乐音须是刚,不似韶纯然而和。武须有些威武意思。」又问:「尧舜处汤武之时,肯如汤武所为否?」曰:「圣德益盛,使之自服耳。然到得不服,若征伐也免不得,亦如征有苗等事,又如黄帝大段用兵。但古人用兵,与后世不同。古人只趱将退,便是赢,那曾做后世样杀人,或十五万,或四十万,某从来不信。谓之多杀人,信有之。然指定数四十万,必无此理。只如今安顿四十万人,亦自大段着地位。四十万人也须会走,也须争死,如何掘个窟去埋得许多!」

  子善问「韶尽美矣」一章。曰:「后世所谓文武之舞,亦是就韶武舞变出来。韶舞不过是象那『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天下恁地和平底意思。武舞不过象当时伐商底意思。观此二个意思,自是有优劣。但若论其时,则当时聚一团恶人为天下害,不能消散,武王只得去伐。若使文王待得到武王时,他那旧习又不消散,文王也只得伐。舜到这里,也着伐。但恐舜文德盛,其徒或自相叛以归之,亦未可知。但武王之时只得如此做。『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性,是自有底;身,是从身上做得来,其实只是禀资略有些子不相似处耳。」

  「韶与武,今皆不可考。但书所谓:『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戒之用休,劝之以九歌。』此便是作韶乐之本也。所谓『九德之歌,九韶之乐』,是也。看得此歌,本是下之人作歌,不知当时如何取之以为乐,却以此劝在下之人。武王之武,看乐记便见得,盖是象伐纣之事。其所谓北出者,乃是自南而北伐纣也,看得乐气象便不恁地和。韶乐只是和而已。故武所以未尽善。」又云:「乐声也易得亡失。如唐太宗破阵乐,今已不可考矣。」南升。

  问:「集注:『美者,声容之盛;善者,美之实。』如何是美之实?」曰:「据书中说韶乐云:『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此是韶乐九章。看他意思是如何?到得武乐,所谓『武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而复缀以崇』,与夫『总干而山立,武王之事也;发扬蹈厉,太公之志也』,其意思与韶自是不同。」集注。

  「善者,美之实。」实,只是事,是武王之事不称也。舜之德性之,武王反之,是他身上事,与揖逊、征伐不相干。但舜处武王时毕竟又别。

  问「善者美之实」。曰:「实是美之所以然处。且如织出绢与布,虽皆好,然布终不若绢好。」问:「『性之、反之』,似此精微处,乐中如何见得?」曰:「正是乐上见。只是自家不识它乐,所以见不得。」

  问「善者美之实」。曰:「美是言功,善是言德。如舜「九功惟叙,九叙惟歌」,与武王仗大义以救民,此其功都一般,不争多。只是德处,武王便不同。」曰:「『未尽善』,亦是征伐处未满意否?」曰:「善只说德,是武王身上事,不干征伐事。」曰:「是就武王反之处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