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变亡秦之政,如高文之宽仁恭俭,皆是因秦之苟刻骄侈而损益其意也。大纲恁地宽厚,到后便易得废弛,便有强臣篡夺之祸。故光武起来,又损益前后之制,事权归上,而激厉士大夫以廉耻。」

  

  非其鬼而祭之章

  「非其鬼而祭之」,如天子祭天地,诸侯祭山川,大夫祭五祀,庶人祭其先,上得以兼乎下,下不得以兼乎上也。庶人而祭五祀,大夫而祭山川,诸侯而祭天地,此所谓「非其鬼」也。

  问:「『非其鬼而祭之』,如诸侯僭天子,大夫僭诸侯之类。又如士庶祭其旁亲远族,亦是非其鬼否?」曰:「是。又如今人祭甚么庙神,都是非其鬼。」问:「如用僧尼道士之属,都是非其鬼。」曰:「亦是。」问:「祭旁亲远族不当祭,若无后者则如之何?」曰:「这若无人祭,只得为他祭。自古无后者合当祭于宗子之家,今何处讨宗子。看古礼今无存者,要一一行之也难。」

  问:「『非其鬼而祭之』。寻常人家所当祭者,只是祖先否?」曰:「然。」又问:「土地山川之神,人家在所不当祭否?」曰:「山川之神,季氏祭之尚以为僭,况士庶乎?如土地之神,人家却可祭之。礼云:『庶人立一祀,或立户,或立灶。』户灶亦可祭也。」又问:「中溜之义如何?」曰:「古人穴居,当土室中开一窍取明,故谓之中溜。而今人以中堂名曰中溜者,所以存古之义也。」又云:「中溜亦土地之神之类。五祀皆室神也。」

  问:「『见义不为无勇』,莫是连上句意否?」曰:「不须连上句。自说凡事见得是义,便着做,不独说祭祀也。」

  子善问:「『见义不为无勇』,这亦不为无所见,但为之不力,所以为无勇也。」曰:「固是见得是义而为之不力,然也是先时见得未分明。若已见得分明,则行之自有力。这般处着两下并看:就『见义不为』上看,回见得知之而不能为;若从源头上看下来,乃是知之未至,所以为之不力。」恪录别出。

  子善问「见义不为无勇也」。曰:「此直说眼前事,若见得合做底事,且须勇决行之。若论本原上看,则只是知未若知至,则当做底事,自然做将去。」

  

  朱子语类卷第二十五

  论语七

  八佾篇

  

  孔子谓季氏章

  季氏八佾,止是多添人数,未有明文,故夫子就其事责之。若三家雍彻,则分明歌天子之诗,故夫子引其诗以晓之。

  问:「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曰:「季氏初心,也须知其为不安。然见这八佾人数热闹,便自忍而用之。这便是遏绝天理,失其初心也。」

  子升问集注两说不同。曰:「如今亦未见圣人之言端的是如何。如后说之意,亦自当存,盖只此便是天理发处。圣人言语,固是旨意归一。后人看得有未端的处,大率意义长者录在前,有当知而未甚稳者录在后。如『放于利而行多怨』,或者又说求利而不得,则自多怨天尤人。此意亦自是。但以意旨观之,人怨之说为分晓,故只从一说。」

  居父问:「『是可忍也』,后说恐未安。圣人气象似不如此暴露。」曰:「前日见赵子钦亦疑此,亦是。但圣人亦自有大段叵耐人处。如孔子作春秋,是大段叵耐,忍不得处。」

  问:「『是可忍也』,范氏谓季氏『罪不容诛』,莫是有不容忍之意否?」曰:「只大概如此说,不是有此意。」

  

  三家者以雍彻章

  问「三家者以雍彻」。曰:「这个自是不当用,更无可疑。」问:「是成王赐周公?」曰:「便是成王赐周公,也是成王不是。若武王赐之,也是武王不是。公道是成王赐,便不敢道不是了。雍诗自是武王之乐,余人自是用他不得。成王已自用不得了,何况更用之于他人!」

  问:「雍彻,程子谓『成王之赐,伯禽之受,皆非也』。」曰:「使鲁不曾用天子之礼乐,则三家亦无缘见此等礼乐而用之。」

  问:「范氏以成王赐鲁以天子礼乐,惟用以祀周公于大庙,非使鲁君亦得以用之也。不如伊川断然便道成王不当赐,伯禽不当受。」曰:「然。范先生说书,大抵言语宽,所以至此。」

  「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只是不议其过恶。若大夫有不善,合当谏正者,亦不可但已。孔子谓季氏八佾与三家雍彻之事,又却不然。

  

  人而不仁如礼何章

  或问:「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曰:「如礼乐何,谓其不柰礼乐何也。『心中斯须不和不乐,而鄙诈之心入之;外貌斯须不庄不敬,而慢易之心入之。』既不和乐,不庄敬,如何行得礼乐!儒用录云:「不庄不敬,不和不乐,便是不仁。暴慢鄙诈,则无如礼乐何矣。」譬如不善操舟,必不柰一舟何;不善乘马,必不柰一马何。」又问:「礼乐是玉帛钟鼓之文否?」曰:「看其文势,却是说玉帛钟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