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游子夏问孝,意虽不同,然自今观之,奉养而无狎恩恃爱之失,主敬而无严恭俨恪之偏,尽是难。」曰:「既知二失,则中间须自有个处之之理。爱而不敬,非真爱也;敬而不爱,非真敬也。敬非严恭俨恪之谓,以此为敬,则误矣。只把做件事,小心畏谨,便是敬。」伯羽录云:「敬,只是把做事,小心畏谨,不敢慢道。」

  问告子游子夏云云。曰:「须当体察能养与服劳如何,不足为孝敬时模样如何。只说得,不济事。」南升。

  子夏之病,乃子游之药;子游之病,乃子夏之药。若以色难告子游,以敬告子夏,则以水济水,以火济火。故圣人药各中其病。

  

  朱子语类卷第二十四

  论语六

  为政篇下

  

  吾与回言章

  论语所载颜子语,止有喟然之叹与「问仁」两章而已。而夫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知是说甚么,惜乎其不传也!

  或问:「颜子『终日不违,如愚』,谓颜子心与圣人契。」曰:「此是前辈已自说了,毕竟要见颜子因甚与圣人契。」问者无言。文蔚曰:「孔子博他以文,约他以礼,他于天下之理无所不明,所以于圣人之言无所不契。」曰:「孔子未博文约礼之前,又如何?」文蔚曰:「颜子已具圣人体段。」曰:「何处是他具圣人体段?」文蔚无答。曰:「颜子乃生知之次,比之圣人已是九分九厘,所争处只争一厘。孔子只点他这些,便与他相凑,他所以深领其言而不再问也。」

  问:「颜子不违与孔子耳顺相近否?」曰:「那地位大段不违,是颜子与孔子说话都晓得;耳顺,是无所不通。」

  李从之问:「颜子省其私,不必指燕私,只是他自作用处。」曰:「便是这意思。但恐没着落,却如何省?只是说燕私,庶几有个着处,方有可省处。私不专在无人独处之地,或有人相对坐,心意默所趋向,亦是私。如『慎独』之『独』,亦非特在幽隐人所不见处。只他人所不知,虽在众中,便是独也。『察其所安』,安便是个私处。」

  问:「『亦足以发』,是颜子于燕私之际,将圣人之言发见于行事否?」曰:「固是。虽未尽见于行事,其理亦当有发见处。然燕私之际,尤见颜子践履之实处。」

  问颜子如愚。曰:「夫子与言之时,只似一个呆底。退而省其私之所为,亦足以发明其意义,似不呆。如『克己复礼』,他便知得『克己复礼』;如『博我以文,约我以礼』,他皆知之,便是足以发处。」

  「不违如愚」,不须说了。「亦足以发」,是听得夫子说话,便能发明于日用躬行之间,此夫子退而省察颜子之私如此。且如说非礼勿视听言动,颜子便真个不于非礼上视听言动。集注谓「坦然由之而无疑」,是他真个见得,真个便去做。

  问:「『亦足以发』,莫是所以发明夫子所言之旨否?」曰:「然。且如夫子告以非礼勿视听言动,颜子受之,不复更问如何是礼与非礼。但是退而省察颜子之所为,则直是视听言动无非礼也,此则足以发夫子之言也。」

  先生令看颜子「亦足以发」,于何处见之,是甚么意思。或云:「见得亲切处,于『非礼勿视听言动』一章可见。」曰:「大概是如此。」良久,云:「于睟面、盎背皆见之。」因举程先生之言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充之则睟面、盎背』,此之谓也。」

  「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这些子便难看。且如颜子甚么处足以见「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如今着一个人,甚么处足以发?甚么处便不足以发?

  问:「『亦足以发』,是颜子退有所省发否?」曰:「不然。集注已说得分明了。盖与之言,颜子都无可否,似个愚者。及退而观其所行,皆夫子与之言者,一一做得出来不差,岂不是足以发明得夫子之道。其语势只如此。恰如今人说与人做一器用:方与他说个尺寸高低形制,他听之全然似不晓底。及明日做得来,却与昨日所说底,更无分毫不似。」

  「亦足以发」,谓其能发己之言。若「不悱不发」,是以此而发彼也。「引而不发」,是引弓而不发矢也。用字各有不同。

  如子贡子夏,是晓了,较不甚问辨。若它人,则三番四番说都晓不得。独夫子与颜子说时,它却恁地晓得。这处便当思量,它因甚么解恁地?且如这一件物事,我曾见来,它也曾见来。及我说这物事,则它便晓得。若其它人不曾见,则虽说与它,它也不晓。

  问「颜子深潜淳粹」。曰:「『深潜』,是深厚不浅露。恁地时,意思常藏在里面。」集注。

  问:「『颜子深潜淳粹』,此只是指天资而言否?」曰:「是。」

  问:「集注载李先生之说甚分明。但所谓『默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便见颜子闻夫子之言,自原本至于条目,一一理会得,所以与夫子意不相背。『及退省其私,即见其日用语默动静之间,皆足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