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一事说。「朋友交而不信」,是泛说。人自为谋,必尽其心;到得为他人谋,便不子细,致误他事,便是不忠。若为人谋事一似为己,为尽心。为人谋不忠,与朋友交不信。

  问「为人谋而不忠,与朋友交」云云。曰:「人之本心,固是不要不忠信。但才见是别人事,便自不如己事切了。若是计较利害,犹只是因利害上起,这个病犹是轻。惟是未计较利害时,已自有私意,这个病却最重。往往是才有这个躯壳了,便自私了,佛氏所谓流注想者是也。所谓流注者,便是不知不觉,流射做那里去。但其端甚微,直是要省察!」寓录同,别出。

  子善问云云。曰:「未消说计较,只是为别人做事,自不着意,这个病根最深于计较。伊川云:『人才有形,便有彼己,所以难与道合。』释氏所谓流注想,如水流注下去。才有形,便有此事,这处须用省察。」

  「『为人谋而不忠乎?』人以事相谋,须是子细量度,善则令做,不善则勿令做,方是尽己。若胡乱应去,便是不忠。或谓人非欲不忠于人,缘计较利之所在,才要自家利,少间便成不忠于人。」曰:「未说到利处。大率人情处自己事时甚着紧,把他人便全不相干,大段缓了,所以为不忠。人须是去却此心,方可。」

  问:「为人谋,交朋友,是应接事物之时。若未为人谋,未交朋友之时,所谓忠信,便如何做工夫?」曰:「程子谓『舜「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若未接物时,如何为善?只是主于敬。』此亦只是存养此心在这里,照管勿差失,寓录作「令勿偏倚」。便是『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不动而敬,不言而信』处。」寓录略。

  「与朋友交而不信乎?」凡事要当用自家实底心与之交。有便道有,无便道无。与朋友交。

  忠信,实理也。忠信。

  忠信,以人言之。盖忠信以理言,只是一个实理;以人言之,则是忠信。盖不因人做出来,不见得这道理。

  信者,忠之验。忠只是尽己。因见于事而信,又见得忠如此。

  忠信只是一事。但是发于心而自尽,则为忠;验于理而不违,则为信。忠是信之本,信是忠之发。

  忠信只是一事,而相为内外始终本末。有于己为忠,见于物为信。做一事说,也得;做两事说,也得。

  问:「曾子忠信,却于外面理会?」曰:「此是『修辞立其诚』之意。」曰:「莫是内面工夫已到?」曰:「内外只是一理。事虽见于外,而心实在内。告子义外,便错了。」

  问「忠信」二字。曰:「忠则只是尽己,与事上忠同体。信不过是一个『实』字意思,但说处不同。若只将做有诸己说,未是。」

  信是言行相顾之谓。

  林子武问「尽己之谓忠」。曰:「『尽己』字本是『忠』字之注脚。今又要讨『尽己』注脚,如此是隔几重!何不试思,自家为人谋时,己曾尽不曾?便须见得尽己底意思也。」尽己之谓忠。

  问:「『尽己之谓忠』,不知尽己之甚么?」曰:「尽己之心。」又曰:「今人好说『且恁地』,便是不忠。」

  问「尽己之谓忠」。曰:「尽时须是十分尽得,方是尽。若七分尽得,三分未尽,也不是忠。」又问:「忠是人心实理。于事父谓之孝,处朋友谓之信,独于事君谓之忠,何也?」曰:「父子兄弟朋友,皆是分义相亲。至于事君,则分际甚严,人每若有不得已之意,非有出于忠心之诚者,故圣人以事君尽忠言之。」又问:「忠与诚如何?」曰:「忠与诚,皆是实理。一心之谓诚,尽心之谓忠。诚是心之本主,忠又诚之用处。用者,只是心中微见得用。」

  问:「尽己之忠,此是学者之忠,圣人莫便是此忠否?」曰:「固是。学者是学圣人而未至者,圣人是为学而极至者。只是一个自然,一个勉强尔。惟自然,故久而不变;惟勉强,故有时而放失。」因举程子说:「孟子若做孔子事,尽做得,只是未能如圣人。」龟山言:「孔子似知州,孟子似通判权州。」此喻甚好。通判权州,也做得,只是不久长。

  或问:「学者尽己之忠,如何比得圣人至诚不息?」曰:「只是这一个物,但有精粗。众人有众人底忠,学者有学者底忠,贤者有贤者底忠,圣人有圣人底忠。众人只是朴实头不欺瞒人,亦谓之忠。」直卿云:「『己』字便是『至诚』字,『尽』字便是『不息』字。『至诚』便是『维天之命』,『不息』便是『于穆不已』。」学蒙。

  未有忠而不信,未有信而不忠者。「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以,用也。尽己谓忠,以实为信。

  文振问「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曰:「忠信只是一理。自中心发出来便是忠,着实便是信。谓与人说话时,说到底。见得恁地了,若说一半不肯说尽,便是不忠。有这事说这事,无这事便说无,便是信。只是一个理,自其发于心谓之忠,验于事谓之信。」又,文振说:「『发己自尽为忠,循物无违为信。』发己自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