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论语所言「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非礼勿视听言动」之类,皆是存养底意思。孟子言性善,存心,养性,孺子入井之心,四端之发,若火始然,泉始达之类,皆是要体认得这心性下落,扩而充之。于此等类语玩味,便自可见。

  问:「齐景公欲封孔子以尼溪之田,晏婴不可。楚昭王欲封孔子以书社之地,子西不可。使无晏婴子西,则夫子还受之乎?」曰:「既仕其国,则须有采地,受之可也。」集注序说。

  楚昭王招孔子,孔子过陈蔡被围。昭王之招无此事。邹鲁间陋儒尊孔子之意如此。设使是昭王招,陈蔡乃其下风耳,岂敢围?张无垢所谓者非。

  

  朱子语类卷第二十

  论语二

  学而篇上

  

  学而时习之章

  今读论语,且熟读学而一篇,若明得一篇,其余自然易晓。寿昌。

  学而篇皆是先言自修,而后亲师友。「有朋自远方来」,在「时习」之后;「而亲仁」,在「入则孝,出则弟」之后;「就有道而正焉」,在「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之后;「毋友不如己者」,在「不重则不威」之后。今人都不去自修,只是专靠师友说话。

  入道之门,是将自家身己入那道理中去,渐渐相亲,久之与己为一。而今人道理在这里,自家身在外面,全不曾相干涉!

  刘问「学而时习之」。曰:「今且理会个『学』,是学个甚底,然后理会『习』字、『时』字。盖人只有个心,天下之理皆聚于此,此是主张自家一身者。若心不在,那里得理来!惟学之久,则心与理一,而周流泛应,无不曲当矣。且说为学有多少事,孟子只说『学问之道,求其放心而已矣』。盖为学之事虽多有头项,而为学之道,则只在求放心而已。心若不在,更有甚事!」学习。

  书也只是熟读,常记在心头,便得。虽孔子教人,也只是「学而时习之」。若不去时习,则人都不奈你何。只是孔门弟子编集,把这个作第一件。若能时习,将次自晓得。十分难晓底,也解晓得。

  或问:「『学而时习』,不是诗书礼乐。」「固不是诗书礼乐。然无诗书礼乐,亦不得。圣人之学与俗学不同,亦只争这些子。圣贤教人读书,只要知所以为学之道。俗学读书,便只是读书,更不理会为学之道是如何。」

  问:注云:『学之为言,效也。』『效』字所包甚」曰:「是如此。博学,慎思,审问,明辨,笃行,皆学效之事也。」骧。容录云:「人凡有可效处,皆当效之。」

  吴知先问『学习』二字。曰:「『学』,是未理会得时,便去学;『习』,是已学了,又去重学。非是学得了,顿放在一处,却又去习也。只是一件事。『如鸟数飞』,只是飞了又飞,所谓『鹰乃学习』是也。」先生因言:「此等处,添入集注中更好。」

  未知未能而求知求能,之谓学;已知已能而行之不已,之谓习。

  读书、讲论、修饬,皆要时习。

  「学而时习之」,虽是讲学、力行平说,然看他文意,讲学意思终较多。观「则以学文」,「虽曰未学」,则可见。

  或问「学而时习之」。曰:「学是学别人,行是自家行。习是行未熟,须在此习行之也。」履。

  问:「时习,是温寻其义理,抑习其所行?」曰:「此句所包只是学做此一件事,便须习此一件事。且如学『克己复礼』,便须朝朝暮暮习这『克己复礼』。学,效也,是效其人。未能孔子,便效孔子;未能周公,便效周公。巫、医亦然。」

  学习,须是只管在心,常常习。若习得专一,定是脱然通解。

  且如今日说这一段文字了,明日又思之;一番思了,又第二、第三番思之,便是时习。今学者才说了便休。学蒙。

  问:「如何是时习?」曰:「如写一个『上』字,写了一个,又写一个,又写一个。」当时先生亦逐一书此「上」于掌中。

  国秀问:「格物、致知是学,诚意、正心是习;学是知,习是行否?」曰:「伊川云:『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也。』这未说到行。知,自有知底学,自有知底习;行,自有行底学,自有行底习。如小儿写字,知得字合恁地写,这是学;便须将心思量安排,这是习。待将笔去写成几个字,这是行底学;今日写一纸,明日写一纸,又明日写一纸,这是行底习。人于知上不习,便要去行,如何得!人于知上不习,非独是知得不分晓,终不能有诸已。」贺孙。

  问:「程子二说:一云『时复思绎』,是就知上习;『所学在我』,是就行上习否?」曰:「是如此。」柄。

  「浃洽」二字,宜子细看。凡于圣贤言语思量透彻,乃有所得。譬之浸物于水:水若未入,只是外面稍湿,里面依前干燥。必浸之久,则透内皆湿。程子言「时复思绎,浃洽于中,则说」,极有深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