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孔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孔子!七篇中言语,真能穷究透彻无一不尽,如从孟子肚里穿过,孟子肝肺尽知了,岂不是孟子!

  讲习孔孟书。孔孟往矣,口不能言。须以此心比孔孟之心,将孔孟心作自己心。要须自家说时,孔孟点头道是,方得。不可谓孔孟不会说话,一向任己见说将去。若如此说孟子时,不成说孟子,只是说「王子」也!又若更不逐事细看,但以一个字包括,此又不可。此名「包子」,又不是孟子也!

  论语多门弟子所集,故言语时有长长短短不类处。孟子,疑自着之书,故首尾文字一体,无些子瑕疵。不是自下手,安得如此好!若是门弟子集,则其人亦甚高,不可谓「轲死不传」。

  孔门问答,曾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儒用。读论语。

  问:「论语近读得如何?昨日所读底,今日再读,见得如何?」干曰:「尚看未熟。」曰:「这也使急不得,也不可慢。所谓急不得者,功效不可急;所谓不可慢者,工夫不可慢。」

  问叔器:「论语读多少?」曰:「两日只杂看。」曰:「恁地如何会长进!看此一书,且须专此一书。便待此边冷如冰,那边热如火,亦不可舍此而观彼。」

  问林恭甫:「看论语至何处?」曰:「至述而。」曰:「莫要恁地快,这个使急不得。须是缓缓理会,须是逐一章去搜索。候这一章透彻后,却理会第二章,久后通贯,却事事会看。如吃饭样,吃了一口,又吃一口,吃得滋味后,方解生精血。若只恁地吞下去,则不济事。」

  论语难读。日只可看一二段,不可只道理会文义得了便了。须是子细玩味,以身体之,见前后晦明生熟不同,方是切实。

  论读书之法。择之云:「尝作课程,看论语日不得过一段。」曰:「明者可读两段,或三段。如此,亦所以治躁心。近日学者病在好高,读论语,未问学而时习,便说一贯;孟子,未言梁王问利,便说尽心;易,未看六十四卦,便先读系辞。」

  人读书,不得搀前去,下梢必无所得。如理会论语,只得理会论语,不得存心在孟子。如理会里仁一篇,且逐章相挨理会了,然后从公冶长理会去,如此便是。

  论语一日只看一段,大故明白底,则看两段。须是专一,自早至夜,虽不读,亦当涵泳常在胸次,如有一件事未了相似,到晚却把来商量。但一日积一段,日日如此,年岁间自是里面通贯,道理分明。

  问:「看论语了未?」广云:「已看一遍了。」曰:「太快。若如此看,只是理会文义,不见得他深长底意味。所谓深长意味,又他别无说话,只是涵泳久之自见得。」

  论语,愈看愈见滋味出。若欲草草去看,尽说得通,恐未能有益。凡看文字,须看古人下字意思是如何。且如前辈作文,一篇中,须看它用意在那里。举杜子美诗云:「更觉良工用心苦。」一般人看画,只见得是画一般;识底人看,便见得它精神妙处,知得它用心苦也。

  王子充问学。曰:「圣人教人,只是个论语。汉魏诸儒只是训诂,论语须是玩味。今人读书伤快,须是熟方得。」曰:「论语莫也须拣个紧要底看否?」曰:「不可。须从头看,无精无粗,无浅无深,且都玩味得熟,道理自然出。」曰:「读书未见得切,须见之行事方切。」曰:「不然。且如论语,第一便教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三省,也可谓甚切。」

  莫云论语中有紧要底,有泛说底,且要着力紧要底,便是拣别。若如此,则孟子一部,可删者多矣!圣贤言语,粗说细说,皆着理会教透彻。盖道理至广至大,故有说得易处,说得难处,说得大处,说得小处。若不尽见,必定有窒碍处。若谓只「言忠信,行笃敬」便可,则自汉唐以来,岂是无此等人,因甚道统之传却不曾得?亦可见矣。

  先生问:「论语如何看?」淳曰:「见得圣人言行,极天理之实而无一毫之妄。学者之用工,尤当极其实而不容有一毫之妄。」曰:「大纲也是如此。然就里面详细处,须要十分透彻,无一不尽。」

  或讲论语,因曰:「圣人说话,开口见心,必不只说半截,藏着半截。学者观书,且就本文上看取正意,不须立说别生枝蔓。唯能认得圣人句中之意,乃善。」

  圣人之言,虽是平说,自然周遍,亭亭当当,都有许多四方八面,不少了些子意思。若门人弟子之言,便有不能无偏处。如夫子言「文质彬彬」,自然停当恰好。子贡「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便说得偏。夫子言「行有余力,则以学文」,自然有先后轻重。而子夏「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便有废学之弊。

  人之为学,也是难。若不从文字上做工夫,又茫然不知下手处;若是字字而求,句句而论,不于身心上着切体认,则又无所益。且如说「我欲仁,斯仁至矣」,何故孔门许多弟子,圣人竟不曾以仁许之?虽以颜子之贤,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