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扬因论韩文公,谓:「如何用功了,方能辨古书之真伪?」曰:「鹖冠子亦不曾辨得。柳子厚谓其书乃写贾谊鹏赋之类,故只有此处好,其它皆不好。柳子厚看得文字精,以其人刻深,故如此。韩较有些王道意思,每事较含洪,便不能如此。」

  退之要说道理,又要则剧,有平易处极平易,有险奇处极险奇。且教他在潮州时好,止住得一年。柳子厚却得永州力也。

  柳学人处便绝似。平淮西雅之类甚似诗,诗学陶者便似陶。韩亦不必如此,自有好处,如平淮西碑好。

  陈仲蔚问:「韩文禘义,说懿献二庙之事当否?」曰:「说得好。其中所谓『兴圣庙』者,乃是叙武昭王之庙,乃唐之始祖。然唐又封皋陶为帝,又尊老子为祖,更无理会。」又问:「韩柳二家,文体孰正?」曰:「柳文亦自高古,但不甚醇正。」又问:「子厚论封建是否?」曰:「子厚说『封建非圣人意也,势也』,亦是。但说到后面有偏处,后人辨之者亦失之太如廖氏所论封建,排子厚太且封建自古便有,圣人但因自然之理势而封之,乃见圣人之公心。且如周封康叔之类,亦是古有此制。因其有功、有德、有亲,当封而封之,却不是圣人有不得已处。若如子厚所说,乃是圣人欲吞之而不可得,乃无可奈何而为此!不知所谓势者,乃自然之理势,非不得已之势也。且如射王中肩之事,乃是周末征伐自诸侯出,故有此等事。使征伐自天子出,安得有是事?然封建诸侯,却大故难制御。且如今日蛮洞,能有几大!若不循理,朝廷亦无如之何。若古时有许多国,自是难制。如隐公时原之一邑,乃周王不奈他何,赐与郑,郑不能制;到晋文公时,周人将与晋,而原又不服,故晋文公伐原。且原之为邑甚小,又在东周王城之侧,而周王与晋郑俱不能制。盖渠自有兵,不似今日太守有不法处,便可以降官放罢。古者大率动便是征伐,所以孟子曰:『三不朝,则六师移之。』在周官时已是如此了。便是古今事势不同,便是难说。」因言:「孟子所谓五等之地,与周礼不同。孟子盖说夏以前之制,周礼乃是成周之制。如当时封周公于鲁,乃七百里。于齐尤阔,如所谓『东至于海,西至于河,南至于穆陵,北至于无棣』。以地理考之,大段阔。所以禹在涂山,万国来朝。至周初,但千八百国。」又曰:「譬如一树,枝叶太繁时,本根自是衰枯。如秦始皇则欲削去枝叶而自留一干,亦自不可。」

  有一等人专于为文,不去读圣贤书。又有一等人知读圣贤书,亦自会作文,到得说圣贤书,却别做一个诧异模样说。不知古人为文,大抵只如此,那得许多诧异!韩文公诗文冠当时,后世未易及。到他上宰相书,用「菁菁者莪」,诗注一齐都写在里面。若是他自作文,岂肯如此作?最是说「载沉载浮」,「沉浮皆载也」,可笑!「载」是助语,分明彼如此说了,他又如此用。韩文。

  退之除崔群侍郎制最好。但只有此制,别更无,不知如何。

  或问:「伯夷颂『万世标准』与『特立独行』,虽足以明君臣之大义,适权通变,又当循夫理之当然者也。」先生曰:「说开了,当云虽武王周公为万世标准,然伯夷叔齐惟自特立不顾。」又曰:「古本云:『一凡人沮之誉之。』与彼夫圣人是一对,其文意尤有力。」椿。

  退之送陈彤秀才序多一「不」字,旧尝疑之,只看过了。后见谢子畅家本,乃后山传欧阳本,圈了此「不」字。

  韩退之墓志有怪者了。

  先生喜韩文宴喜亭记及韩弘碑。碑,老年笔。

  「唐僧多从士大夫之有名者讨诗文以自华,如退之送文畅序中所说,又如刘禹锡自有一卷送僧诗。」或云:「退之虽辟佛,也多要引接僧徒。」曰:「固是。他所引者,又却都是那破赖底僧,如灵师惠师之徒。及晚年见大颠于海上,说得来阔大胜妙,自然不得不服。人多要出脱退之,也不消得,恐亦有此理也。」

  先辈好做诗与僧,僧多是求人诗序送行。刘禹锡文集自有一册送僧诗,韩文公亦多与僧交涉,又不曾见好僧,都破落户。然各家亦被韩文公说得也狼狈。文公多只见这般僧,后却撞着一个大颠,也是异事。人多说道被大颠说下了,亦有此理。是文公不曾理会他病痛,彼他纔说得高,便道是好了,所以有「颇聪明,识道理,实能外形骸以理自胜」之语。

  才卿问:「韩文李汉序头一句甚好。」曰:「公道好,某看来有病。」陈曰:「『文者,贯道之器。』且如六经是文,其中所道皆是这道理,如何有病?」曰:「不然。这文皆是从道中流出,岂有文反能贯道之理?文是文,道是道,文只如吃饭时下饭耳。若以文贯道,却是把本为末。以末为本,可乎?其后作文者皆是如此。」因说:「苏文害正道,甚于老佛,且如易所谓「利者义之和」,却解为义无利则不和,故必以利济义,然后合于人情。若如此,非惟失圣言之本指,又且陷溺其心。」先生正色曰:「某在当时,必与他辩。」却笑曰:「必被他无礼。」友仁。

  柳文局促,有许多物事,却要就些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