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曰大冢宰、少宗伯。不曰户部郎中、工部员外,而曰度支郎,将作官属。不曰北直、南直、浙江、云贵,而曰燕、吴、豫章、越、滇黔。诸如此类,沿袭已久,必竟当以为戒。
  于慎行笔麈曰,史汉文字之佳本自有在,非谓其官名地名之古也。今人慕其文之雅,往往取其官名地名以施于今,此应为古人笑也。史汉之文如欲复古,何不以三代官名施于当日,而但记其实邪?文之雅俗固不在此,徒混淆失实,无以示远,大家不为也。予素不工文辞,无所模拟,至于名义之微,则不敢苟。寻常小作,或有迁就金石之文,断不敢于官名地名以古易今。前辈名家亦多如此。
  古人集中无冗复
  古人之文不特一篇之中无冗复也,一集之中亦无冗复。且如称人之善,见于祭文,则不复见于志。见于志,则不复见于他文。后之人读其全集,可以互见也。又有互见于他人之文者,如欧阳公作尹师鲁志,不言近日古文自师鲁始,以为范公祭文已言之,可以互见,不必重出。盖欧阳公自信己与范公之文并可传于后世也,亦可以见古人之重爱其言也。
  刘梦得作柳子厚文集序曰,凡子厚名氏与仕与年暨行己之大方,有退之之志若祭文在。又可见古人不必其文之出于己也。
  书不当两序
  会试录、乡试录,主考试官序其首,副主考序其后,职也。凡书亦犹是矣。且如国初时,府州县志书成,必推其乡先生之齿尊而有文者序之,不则官于其府州县者也。请者必当其人,其人亦必自审其无可让而后为之。官于是者,其文优,其于是书也有功,则不让于乡矣。乡之先生,其文优,其于是书也有功,则官不敢作矣。义取于独断,则有自为之而不让于乡与官矣。凡此者,所谓职也。故其序止一篇,或别有发明,则为后序。亦有但纪岁月而无序者。今则有两序矣,有累三四序而不止者矣。两序非体也,不当其人非职也,世之君子不学而好多言也。
  凡书有所发明,序可也。无所发明,但纪成书之岁月可也。人之患在好为人序。
  唐杜牧答庄充书曰,自古序其文者,皆后世宗师其人而为之。今吾与足下并生今世,欲序足下未已之文,固不可也。读此言,今之好为人序者可以止矣。
  娄坚重刻元氏长庆集序曰,序者,叙所以作之指也。盖始于子夏之序诗,其后刘向以校书为职,每一编成,即有序,最为雅驯矣。左思赋三都成,自以名不甚着,求序于皇甫谧。自是缀文之士,多有托于人以传者,皆汲汲于名,而惟恐人之不吾知也。至于其传既久,刻本之存者,或漫漶不可读,有缮写而重刻之,则人复序之,是宜叙所以刻之意可也。而今之述者非追论昔贤,妄为优劣之辨,即过称好事,多设游扬之辞,皆我所不取也。读此言,今之好为古人文集序者可以止矣。
  古人不为人立传
  列传之名始于太史公,盖史体也。不当作史之职,无为人立传者,故有碑、有志、有状而无传。梁任昉文章缘起言传始于东方朔作非有先生传,是以寓言而谓之传。韩文公集中传三篇,太学生何蕃、圬者王承福、毛颖。【原注】又有下邳侯革华传,是伪作。柳子厚集中传六篇,宋清、郭橐驼、童区寄、梓人李赤、蝜蝂、何蕃,仅采其一事而谓之传。王承福之辈皆微者,而谓之传。毛颖、李赤、蝜蝂则戏耳,而谓之传,盖比于稗官之屈耳。若段太尉,则不曰传,曰逸事状,子厚之不敢传段太尉,以不当史任也。自宋以后,乃有为人立传者,侵史官之职矣。【杨氏曰】段太尉逸事状,此欲上之史馆,则用行状之例,岂可云传乎。【姚刑部曰】传状类者,虽原于史氏,而义不同。刘先生云,古之为达官名人传者,史官职之。文士作传,凡为圬者、种树之流而已。其人既稍显,即不当为之传,为之行状上史氏而已。余谓先生之言是也。虽然,古之国史立传不甚拘品位,所纪事犹详。又实录书人臣卒,必撮序平生贤否。国朝实录不纪臣下事,史馆凡仕非赐谥及死事者不得为传。乾隆四十年,定一品官乃赐谥,然则史之传者亦无几矣。余录古传状之文,并纪兹义,使后之文士得择之。太平御览书目列古人别传数十种,谓之别传,所以别于史家。
  志状不可妄作
  志状在文章家为史之流,上之史宫,传之后人,为史之本。史以记事,亦以载言。故不读其人一生所著之文,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公卿大臣之位者,不悉一朝之大事,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曹署之位者,不悉一司之掌故,不可以作。其人生而在监司守令之位者,不悉一方之地形土俗,因革利病,不可以作。今之人未通乎此,而妄为人作志。史家又不考而承用之,是以抵牾不合。子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其谓是与?
  名臣硕德之子孙,不必皆读父书。读父书者不必能通有司掌故。若夫为人作志者,必一时文苑名士,乃不能详究,而曰,子孙之状云尔,吾则因之。夫大臣家可有不识字之子孙,而文章家不可有不通今之宗匠,乃欲使籍谈、伯鲁之流为文人任其过,嗟乎,若是则尽天下而文人矣。
  作文润笔
  蔡伯喈集中为时贵碑诔之作甚多,如胡广、陈寔各三碑,桥玄、杨赐、胡硕各二碑,至于袁满来年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