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之民善为水田,春收豆麦,秋收禾稻,中年之入概得三石。而北方之种地者不能半之,则以无为水田者也,凡谷之种,禾稻倍入种稻之田,水田又倍。西北土性高燥,宜麦宜粱。所在低平之田即为下产,以其非粱麦之性,而雨泽一过,水无所注故也。诚能勤行相度,分年规地,仿沟洫之意,备蓄泄以为水田,种禾稻以佐晚熟,则高地之水四注而为害者,必转以为利矣。且为沟洫,非古之凿空求利者比也。以民田兴民利,不遣使,不起徒,不招流户,视其大小功力,随作随成,有小水旱,此丰而彼歉,则邻近必有请其法而自为之者,勿忧其事之难于虑始也。【官氏曰】南北异方,高下异势,燥湿异性,故旱田之不可为水,犹水田之不可为旱也。令必欲以荆扬之物产遍植之雍冀,是第知言水利。而不知因地之利以为利也。且果行遂人沟洫之法,则西北旱田亦利,其何减于东南?何则?西北诸州其地之广轮既数倍于东南,且谷之种类繁多,有宜五种者,有宜四种者,有宜三种者,周原膴膴,土脉厚而水源深,其肥沃比东南之涂泥又奚翅倍焉,所患者惟水与旱耳。沟洫修而水旱有备,则西北诸州岁之所入非徒不减于东南,且什伯而无算矣。或疑井田既废,欲复遂人之法,势有所不行,是又不然。夫善复古者亦师其意而已矣。观周礼遂人之法,原与稻人之法不同,稻田不可一日无水,故以潴畜之,以防止之,以遂均之矣,必以列舍之而后以浍写之焉。旱田则潦之为患者十之六七,旱之为患者十之二三,故遂人五沟之大小不同,其实皆沟也。揆先王为沟洫之本意,第欲使水多之年,水行沟中而不泛。水少之年,又可畜沟中之水以滋田耳。今但相其地之下者以为行水之区,又相其地之最下者以为畜水之所,疏其节,阔其目,不用尽复古沟洫之制,而已获沟洫之利矣。
  龙门县,今之河津也。北三十里有瓜谷山堰,贞观十年筑。东南二十三里有十石垆渠,二十三年,县令长孙恕凿。溉田良沃,亩收十石。西二十一里有马鞍坞渠,亦恕所凿。有龙门仓,开元二年置,所以贮渠田之入,转般至京,以省关东之漕者也,此即汉时河东太守番系之策。史记河渠书所谓河移徙,渠不利田者不能偿种。而唐人行之,竟以获利。是以知天下无难举之功,存乎其人而已。谓后人之事必不能过前人者,不亦诬乎。
  唐姜师度为同州刺史,开元八年十月诏曰,昔史起溉漳之策,郑白凿泾之利,自兹厥后,声尘缺然。同州刺史姜师度识洞于微,智形未兆。匪躬之节,所怀必罄。奉公之道,知无不为。顷职大农,首开沟洫。岁功犹昧,物议纷如。缘其忠款可嘉,委任仍旧。暂停九列之重,假以六条之察。白藏过半,绩用斯多。食乃人天,农为政本。朕故兹巡省,不惮祁寒,将申劝恤之怀,特冒风霜之弊。今原田弥望,畎浍连属,由来榛棘之所,遍为秔稻之川,仓庾有京坻之饶,关辅致亩金之润。本营此地,欲利平人,缘百姓未开,恐三农虚弃,所以官为开发,冀令递相教诱。功既成矣,思与共之。其屯田内先有百姓注籍之地,比来召人作主,亦量准顷亩割还。其官屯熟田,如同州有贫下欠地之户,自办功力能营种者,准数给付,余地且依前官取。师度以功加金紫光禄大夫,赐帛三百匹。【原注】册府元龟。本传,师度既好沟洫,所在必发众穿凿,虽时有不利,而成功亦多。读此诏书,然后知无欲速,无见小利二言,为建功立事之本。孙叔敖决期思之水,而灌雩娄之野,庄知其可以为令尹也。【原注】淮南子。魏襄王与群臣饮酒,王为群臣祝曰,令吾臣皆如西门豹之为人臣也。【原注】文侯时,西门豹为邺令。史起进曰,魏氏之行田也以百亩,邺独二百亩,是田恶也。漳水在其旁,西门豹不知用,是不智也。知而不兴,是不仁也。仁智豹未之尽,何足法也。于是。以史起为邺令,引漳水溉邺,以富魏之河内。【原注】史记。按后汉书安帝纪,元初二年正月,修理西门豹所分漳水为支渠以溉民田。则指此为西门豹所开。为人君者,有率作兴事之勤,有授方任能之略,不患无叔敖、史起之臣矣。
  汉书,召信臣为南阳太守,为民作水,约束刻石,立于田畔,以防纷争。【原注】晋书,杜预都督荆州诸军事,修召信臣遗迹,分疆刻石,使有定分,公私同利。此今日分水之制所自始也。
  洪武末,遣国子生人才分诣天下郡县,集吏民,乘农隙修治水利。二十八年,奏开天下郡县塘堰凡四万九百八十七处,河四千一百六十二处,陂渠堤岸五千四十八处。此圣祖勤民之效。
  雨泽
  洪武中,令天下州县长吏月奏雨泽。盖古者龙见而雩,春秋三书不雨之意也。承平日久,率视为不急之务。永乐二十二年十月,【原注】仁宗即位。通政司请以四方雨泽奏章类送给事中收贮,上曰,祖宗所以令天下奏雨泽者,欲前知水旱,以施恤民之政,此良法美意。今州县雨泽章奏乃积于通政司,上之人何由知?又欲送给事中收贮,是欲上之人终不知也。如此徒劳州县何为。自今四方所奏雨泽,至即封进,朕亲阅焉。【原注】今大明会典具载雨泽奏本式。呜呼,太祖起自侧微,升为天子,其视四海之广犹吾庄田,兆民之众犹吾佃客也,故其留心民事如此。当时长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