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不推车。简子曰:"寡人上阪,群臣皆推车,会独担戟行歌不推车,是会为人臣侮其主,为人臣侮其主,其罪何若?"虎会曰:"为人臣而侮其主者,死而又死。"简子曰"何谓死而又死?"虎会曰:"身死,妻子又死,若是谓死而又死,君既已闻为人臣而侮其主之罪矣,君亦闻为人君而侮其臣者乎?"简子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何若?"虎会对曰:"为人君而侮其臣者,智者不为谋,辩者不为使,勇者不为斗。智者不为谋,则社稷危;辩者不为使,则使不通;勇者不为斗,则边境侵。"简子曰:"善。"乃罢群臣不推车,为士大夫置酒,与群臣饮,以虎会为上客。
  昔者,周舍事赵简子,立赵简子之门,三日三夜。简子使人出问之曰:"夫子将何以令我?"周舍曰:"愿为谔谔之臣,墨笔操牍,随君之后,司君之过而书之,日有记也,月有效也,岁有得也。"简子悦之,与处,居无几何而周舍死,简子厚葬之。三年之后,与大夫饮,酒酣,简子泣,诸大夫起而出曰:"臣有死罪而不自知也。"简子曰:"大夫反无罪。昔者,吾友周舍有言曰:'百羊之皮,不如一狐之腋。’众人之唯唯,不如周舍之谔谔。昔纣昏昏而亡,武王谔谔而昌。自周舍之死后,吾未尝闻吾过也,故人君不闻其非,及闻而不改者亡,吾国其几于亡矣,是以泣也。"
  魏文侯与士大夫坐,问曰:"寡人何如君也?"群臣皆曰:"君仁君也。"次至翟黄曰:"君非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君伐中山,不以封君之弟,而以封君之长子。臣以此知君之非仁君。"文侯大怒,而逐翟黄,黄起而出。次至任座,文侯问曰:"寡人何如君也?"任座对曰:"君仁君也。"曰:"子何以言之?"对曰:"臣闻之,其君仁,其臣直。向翟黄之言直,臣是以知君仁君也。"文侯曰:"善。"复召翟黄,拜为上卿。
  中行寅将亡,乃召其太祝,而欲加罪焉。曰:"子为我祝,牺牲不肥泽耶?且斋戒不敬耶?使吾国亡,何哉?"祝简对曰:"昔者吾先君中行穆子皮车十乘,不忧其薄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不忧德义之薄也,唯患车之不足也。夫舟车饰则赋歛厚,赋歛厚则民怨诅矣。且君以为祝有益于国乎?则诅亦将为亡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中行子乃惭。
  秦欲伐楚,使使者往观楚之宝器,楚王闻之,召令尹子西而问焉:"秦欲观楚之宝器,吾和氏之璧,随侯之珠,可以示诸?"令尹子西对曰:"臣不知也。"召昭奚恤问焉,昭奚恤对曰:"此欲观吾国之得失而图之,国之宝器,在于贤臣,夫珠宝玩好之物,非国所宝之重者。"王遂使昭奚恤应之。
  昭奚恤发精兵三百人,陈于西门之内。为东面之坛一,为南面之坛四,为西面之坛一。秦使者至,昭奚恤曰:"君客也,请就上位东面。"令尹子西南面,太宗子敖次之,叶公子高次之,司马子反次之,昭奚恤自居西面之坛,称曰:"客欲观楚国之宝器,楚国之所宝者贤臣也。理百姓,实仓廪,使民各得其所,令尹子西在此。秦圭璧,使诸侯,解忿悁之难,交两国之欢,使无兵革之忧,太宗子敖在此。守封疆,谨境界,不侵邻国,邻国亦不见侵,叶公子高在此。理师旅,整兵戎,以当强敌,提枹鼓,以动百万之师,所使皆趋汤火,蹈白刃,出万死,不顾一生之难,司马子反在此。若怀霸王之余议,摄治乱之遗风,昭奚恤在此,唯大国之所观。"秦使者惧然无以对,昭奚恤遂揖而去。秦使者反,言于秦君曰:"楚多贤臣,未可谋也。"遂不伐。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斯之谓也。
  晋平公欲伐齐,使范昭往观焉。景公赐之酒,酣,范昭曰:"愿诣君之樽酌。"公曰:"酌寡人之樽,进之于客。"范昭已饮,晏子曰:"彻樽更之,樽觯具矣。"范昭佯醉,不悦而起舞,请太师曰:"能为我调成周之乐乎?吾为子舞之。"太师曰:"冥臣不习。"范昭趋而出。
  景公谓晏子曰:"晋大国也,使人来,将观吾政也。今子怒大国之使者,将奈何?"晏子曰:"夫范昭之为人,非陋而不识礼也,且欲试吾君臣,故绝之也。"景公谓太师曰:"子何不为客调成周之乐乎?"太师对曰:"夫成周之乐,天子之乐也,若调之,必人主舞之。今范昭人臣也,而欲舞天子之乐,臣故不为也。"范昭归以告平公曰:"齐未可伐也。臣欲试其君,而晏子识之;臣欲犯其礼,而太师知之。"仲尼闻之曰:"夫不出于樽俎之间,而知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谓也。可谓折冲矣,而太师其与焉。
  晋平公畜西河,中流而叹曰:"嗟乎!安得贤士与共此乐乎?"船人固桑进对曰:"君言过矣。夫剑产于越,珠产于江汉,玉产于昆山,此三宝者,皆无足而至,今君苟好士,则贤士至矣。"平公曰:"固桑,来。吾门下食客三千余人,朝食不足,暮收市租;暮食不足,朝收市租,吾尚可谓不好士乎?"固桑对曰:"今夫槛鹄高飞冲天,然其所恃者六翮耳。夫腹下之毳,背上之毛,增去一把,飞不为高下。不知君之食客,六翮耶?将腹背之毳也?"平公默默而不应焉。
  楚威王问于宋玉曰:"先生其有遗行耶?何士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