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其所诵之经亦今文也。古文《毛诗》,平帝已立,而康成注《礼》时尚未之见,则孙宝之不见《古文尚书》,不足疑也。今文有《序》,其证十二矣。
  《列子杨朱篇》曰「周公摄天子之政,邵公不悦,四国流言。」然则孙宝所谓「着于经典」者,自指《君奭》一篇,而所谓「不说」者,何以知其必据《书序》乎?
  《后汉书杨震传》:曾孙彪议迁都曰「‘般庚五迁,殷民胥怨。’」此引《商书般庚》之序也。彪世传欧阳《尚书》,所据乃其本经。今文有《序》,其证十三矣。
  后汉古文之学盛行。杨彪虽世传今文,偶引古文,不足异。若谓学者一习今文,即古文一字不得寓目,有其理邪?如《儒林传》载李育传《公羊》,而亦尝读《左传》,是即今文家兼读古文之明证。彪生当贾、马大盛之后,其引《书序》宜也,左海安得知此。
  《法言问神篇》曰:「《易》损其一,虽蠢知阙焉。至《书》之不备过半矣,而习者不知,惜乎《书序》之不如《易》也!」按:杨子云引《书》皆用今文,「《书》不备过半」,唯今文唯然。若古文则前汉存者五十八篇,不得云尔。今文有《序》,其证十四矣。《法言》又曰:「古之说《书》者序以百,而《酒诰》之篇俄空焉,今亡矣夫!」按《酒诰》唯今文有脱简,故其言如此。今文有《序》,其证十五矣。
  杨雄乃刘歆之徒,《后汉书桓谭传》言「谭尤好古学,数从刘歆、杨雄辨析疑异。」则雄正古学家,故攻《书》二十八篇之不备与刘歆同,盖从歆学者。其据《书序》,乃其宜也。且雄二说乃攻今文,乌知其非如刘歆之故智,以古文攻今文乎?左海未知今、古派别,宜其妄也。
  《论衡正说篇》驳或说《尚书》二十九篇「法斗七宿」曰:「按百篇之《序》,阙遗者七十一篇,独谓二十九篇立法,如何?」《论衡》此篇所引「或说」乃今文家言,其驳诘亦据今文为说。若古文,则按百篇之《序》,二十九篇外尚有逸《书》二十四篇,不得云「阙遗者七十一篇」。今文有《序》,其证十六矣。
  王充亦以古文驳今文,其云「独谓二十九篇立法如何」盖谓二十九篇何足立法耳,未见其必据今文《序》驳诘之也。
  杜预《春秋左传》后序曰「《纪年》称‘伊尹放太甲于桐,乃自立也。伊尹即位于太甲十年,太甲潜出自桐,杀伊尹。’此为大与《尚书序》说太甲事乖异,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将此古书亦当时杂记,未足以取审也。」详预此言,直以《书序》为出自伏生,预时三家《尚书》见存,目验援据,致为明确。今文有《序》,其证十七矣。
  杜预时,刘歆《书序》盛行久矣,预不过以伏生乃首传《书》之人,故凡《书》即归之伏生耳。伏生无《序》,证验如此之确,且两汉人皆无谓伏生有《序》者。预时代在后,从何得此说邪
  第三,辨秦汉经传诸子引书篇名,皆孔子不修之书。
  秦、汉经传、诸子引《书》篇名,所在散布,主张《书序》者愈有借口。不知诸篇皆孔子不修之《书》也。盖孔子制作「五经」,阴寓改制,苟不关改制之事者,虽详勿录。故《诗》三千篇而唯取三百五;见《史记孔子世家》《礼经》三百、《威仪》三千而唯取十六。孔子经十六篇,《丧服》乃传,别有说《诗》《礼》如此,《尚书》可知。故《尚书纬》云「孔子求《书》,得黄帝玄孙帝魁之《书》,迄于秦穆公,凡三千二百四十篇,断远取近,定可以为世法者百二十篇,以百二篇为《尚书》,十八篇为《中候》。」《尚书正义》一引纬书虽伪,要皆本西汉前说而附会之,如「百二篇」之说即本张霸。则「帝魁」之说虽不可信,而孔子定《书》多所去取,其说非全无据矣。以此,故逸《诗》、逸《书》杂见群书,以考今本,率多岨峿。若谓诸书引《书》篇名果皆出孔子,则何以解于《墨子》之以《甘誓》为《禹誓》,《汤誓》为《汤说》乎?此犹可诿曰篇名之偶异也。若《墨子》他引《禹誓》不在今《甘誓》内,他引《汤誓》不在今《汤誓》内,今《甘誓》《汤誓》文完无缺,必非佚文,然则《墨子》所据将何书邪?且今《甘誓》启事,而以为禹。《汤誓》《汤说》本自并引,尤不能以寻常篇名异同论之。据《墨子》如此,则虽谓诸书引《书》篇名皆孔子书,蒙瞽不信也。或曰:孔子有不修之《书》固矣。然孟子为孔子嫡传,《礼记》出七十后学,岂所读之《书》亦非孔《书》?曰:「不修《春秋》」述于《公羊》,庄七年曲引旁称,圣门不废。若以为不修《春秋》,公羊能引之,不修《书》《礼记》,孟子不能引之,岂通人之论乎?荀子亦孔子嫡传,兼为《诗》《礼》大宗,而引《逸诗》,亦其证也
  第四,辨《尚书大传》内《九共》诸篇亦孔子不修之《书》。
  或难曰:子以为伏生《书》二十八篇即孔门足本,而斥亡失数十篇之说为伪,今考《尚书大传》有《九共》《帝告》《说命》《太誓》《大战》《嘉禾》《揜诰》《多政》《冏命》九篇,苟非伏生所有,何以引之?答曰:《大传》又称孔子告子夏,言:「‘六誓’可以观义,‘五诰’可以观仁,《甫刑》可以观诫,《洪范》可以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