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凡三百五篇。」西汉以前,未闻三百一十一篇之说者,此刘歆《毛诗》伪经既行后之说也。《毛诗》多《笙诗》六篇,并三百五篇,故为三百一十一篇,篇数与三家异,益见其作伪也。
  以授子夏,子夏遂作《序》焉。
  按:刘歆伪撰《毛诗》,其《七略》但称「又有毛公之学,自谓子夏所传」而已,不以为子夏作《序》也。《后汉书儒林传》以为卫宏受学谢曼卿,「作《毛诗序》」,尚得其实。自郑玄《诗谱》以为「《大序》是子夏作,《小序》是子夏、毛公合作。」《释文》引王肃《家语注》以为「子夏《序》即今《毛诗序》。」按之两《汉书》志、传,皆乌有子虚事也,此盖沿袭其谬者。考《毛诗大序》以《风》《大雅》《小雅》《颂》为「四始」,与三家《诗》不合。《唐书艺文志》载「《韩诗卜商序》」,如《毛诗》亦出子夏,何至歧绝?且《风》《雅》、《颂》为「六诗」之三,以为「四始」,岂非大谬!「三颂」不知据鲁、新周、故宋之义。至于《小序》,《大雅》正篇莫能详其乐章之所用,《小雅》自《节南山》以下四十四篇,皆以为刺幽王诗,而杂见传记者则为昭、懿、厉、宣、平诸王之诗;《楚茨》诸诗,亦不以为乐章也。十三国之无正风,与燕、蔡、莒、许、杞、薛之并无变风,既以《序》不明而弃之矣,则所存诸国之《序》,当必可为诗史。乃《国风小序》于《史》有《世家》者,皆傅之恶谥,至魏、桧之《史》无《世家》者,则但以为「刺其君」、「刺其大夫」,而无一谥号世次之可傅会。又《汉广》「德广所及」、《白华》「孝子之洁白」、《崇丘》「万物得极其高大」、《雨无正》「众多如雨而非所以为正」之类,皆望文生义,一味空衍,非如鲁、韩逸说以《芣苢》为「蔡人妻作」、《行露》为「召南申女作」、《柏舟》为「卫宣夫人作」、《燕燕》为「定姜送归妇作」、《式微》为「黎庄夫人及傅母作」、《硕人》为「庄姜傅母作」之皆有实人实事也。使子夏为之,去其时不远,安得谬悠若是乎?则《大序》及《小序》,初句为刘歆所伪,其余则卫宏所润饰,不特非子夏作,并非刘歆作矣。汉、魏后《毛诗》独盛,而辨《序》之说纷如。韩愈以为子夏不序《诗》。成伯玙以为子夏唯裁初句,以下出于毛公。王安石以为诗人所自制。甚至程明道以《大序》为孔子所作,《小序》为国史旧文。王得臣以首句为孔子所题。曹粹中以为《毛传》初行尚未有《序》,门人互相传授,各记师说。举不足辨,唯郑樵、王质、朱子掊击其妄,识最高矣。恨未能得其故,令后人来反唇之稽。《诗》至今乃为决其蔀耳。
  口以相传,未有章句。战国之世,专任武力,《雅》《颂》之声为《郑》《卫》所乱,其废绝亦可知矣。遭秦焚书而得全者,以其人所讽诵,不专在竹帛故也。
  秦焚书,《诗》本仍存,不徒赖讽诵。辨见前。
  《毛诗》者,出自毛公,河间献王好之。徐整字文操,豫章人,吴太常卿云「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仓子,薛仓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间人大毛公。毛公为《诗故训》传于家,以授赵人小毛公,一云名苌小毛公为河间献王博士,以不在汉朝,故不列于学。」一云:「子夏传曾申,字子西,鲁人,曾参之子申传魏人李克,克传鲁人孟仲子,郑玄《诗谱》云「子思之弟子。」孟仲子传根牟子,根牟子传赵人孙卿子,孙卿子传鲁人大毛公。」《汉书儒林传》云「毛公,赵人,治《诗》,为河间献王博士,授同国贯长卿,徐整作「长公」长卿授解延年,为阿武令,《诗谱》云「齐人」延年授虢徐敖,敖授九江陈侠。」王莽讲学大夫或云「陈侠传谢曼卿,元始五年,公车征说《诗》」。
  《毛诗》源流皆伪托,辨见前。若陈侠、谢曼卿,其为歆传者欤!公车特征,歆所授意,以广其伪学者也。
  后汉郑众、贾逵传《毛诗》,马融作《毛诗注》,郑玄作《毛诗笺》,申明《毛》义,难三家,于是三家遂废矣。
  三家之废,由于马、郑。以此推之,马、郑党伪破经,罪难末减。若必科断,应与刘歆首从并诛矣。自尔王肃、王基之徒,孙毓、陈统之彦,互相申难,皆盘旋于《毛诗》之下。穴中斗蚁,角里争蛮,但供噱哂,不足树颊。而《齐》《鲁》之早亡,《韩诗》之仅存者,得无以郑尝用《韩》故,学者因而存之邪?自是《毛诗》独尊。遍观所录之书,无一部三家者,刘歆丰蔀之力亦至矣。
  景帝时,河间献王好古,得《古礼》献之。郑《六艺论》云「后得孔氏壁中河间献王《古文礼》五十六篇,《记》百三十一篇,《周礼》六篇;其十七篇与高堂生所传同而字多异。」刘向《别录》云:「《古文记》二百四篇。」《艺文志》曰「《礼古经》五十六篇,出于鲁淹中。」苏林云:「淹中,里名。」或曰「河间献王开献书之路,时有李氏上《周官》五篇,失《事官》一篇,乃购千金不得,取《考工记》以补之。」王莽时,刘歆为国师,始建立《周官经》,以为《周礼》。河南缑氏杜子春受业于歆,还家以教门徒,好学之士郑兴父子兴,字少赣,河南人,后汉大中大夫。子众,已见前。并作《周礼解诂》等多往师之。贾景伯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