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儒言孔子如玉孟子如水晶此最善形容圣贤气象若颜周则非水晶也温润而栗已同于玉但于孔子微有大小之分耳
  
  周子之于孟子可相伯仲未可分差等孟子才大周子心细其为亚圣则一也
  
  孟子之后无传人周子之后却得程朱接续以后便源源不竭非力量有不同时为之也战国时聪明才辨之人皆为纵横之流引入势利矣谁能为此迂阔之学若周子时宋方全盛而人才又莫多于此时故遂得程朱其人也
  
  昔人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谓其能辟杨墨也若周子则太极人极说得最分明使二氏不能穷人以暗尤为不动声色功岂在孟子下
  
  周子之学浑是一诚字故通书首章即曰诚者圣人之本二章曰圣诚而已矣三章曰诚无为几善恶四章曰诚神几曰圣人都是一诚字诚者天之道也非圣人之流亚近于生知者乎
  
  只不由师传黙契道妙八字便是生知即太极一图或谓得之陈抟种放穆修或谓得之鹤林寺僧寿渥皆二氏无稽之言谬引为已重也太极图全从易出予别有论
  
  道统最重闻知闻知者无师传而有开辟之功者也周子去孔颜千五百年而特起如此岂非闻知
  
  二程之学本于周子或谓伊川作明道行状言明道得不传之学于遗经不言周子此不善读书者也明道自言见周茂叔后吟风弄月以归定性书即周子定之以仁义中正而主静之旨至伊川则颜子所好何学论惟人得其秀而最灵皆周子太极图之言也岂得云不本于周子所谓得不传之学于遗经者大抵圣贤之人一经指点他自会去寻头路读书终不然只守定这几句师说亦不善学者矣
  
  大程与周子后儒徃徃并称然大程以天资而言则近于周而胜于朱以事功而言则开先之力固让于周而启后之劳亦逊于朱也
  
  二程之学人推大程然大程实是天资胜其所行自无窒碍若学问则次程尽有深入处不易及也横渠集中亦推次程然行处却毎有窒碍
  
  朱光庭谓明道得圣人之诚此言虽似少过然亦庶几近之明道平生论新法及待介甫最为得冝只是胸中廓然大公功不必己出名不必己成惟以朝廷天下为心故能如此他人不能也同为君子而有化与未化之分只在此处看
  
  明道请修学校札子与伊川看详学校文公贡举私议皆论学校然语其等第则伊川不如文公文公不如明道葢伊川文公不过就近代而言明道则通于三代矣
  
  明道论十事亦近于三代与王荆公上神宗书相似而实不同若使见诸事业隆古之风可复惜乎神宗舍此而就彼亦有宋之不幸也
  
  程子定性书在鄠时作年甚少朱子言其一篇之中无下手处予谓于此可见明道天资髙近于生知下语自不用气力也
  
  明道实闻性与天道葢其得力于太极图者深耳惟得力于太极图者深故虽有善恶皆天理之言而不可谓之不知天有恶亦不可不谓之性之语而不可谓之不知性
  
  人或以三党之说为伊川咎者非也人除是不讲学讲学则必有徒与有徒与则人必忌之不惟小人忌之君子亦忌之虽孔孟所不免但君子不党则存乎立心耳次程气质近隘不如大程世以其学术近方来蜀党之诮宜矣至于明道则待人接物浑是和气宜乎与世无尤然当时李定何正臣亦劾其学术迂阔趋向僻异何欤总之士憎多口不可以党为伊川累
  
  伊川隘邵尧夫不恭然两人之学过夷惠逺矣予尝叹三代而后人多吝以圣人之称与人此亦其一也
  
  经筵是人主莫大事从来视属具文惟伊川能克称其职上太皇太后及经筵三札眞可为古今作则彼以坐讲为嫌者俗儒之见谀臣之习讲官坐讲所以重圣人所以重道非以自夸大也晩近君臣佞佛膜拜僧徒不以为耻一闻儒官坐讲辄羣然争执为不可虽贤者亦然不知何以顚倒悖谬若斯极也
  
  伊川上仁宗书大槩颇似治安策犹未免少年气但所见不同便能置身三代髙视叔季儒者所以不同于纵横也
  
  性即理也一语朱子谓为伊川独造非也亦即祖述周子太极图之意理在天地为太极理在吾心为人极故曰性即理也然此语从未经人道即谓之独造亦宜
  
  伊川言喜怒哀乐未发之中寂然不动者也南轩云伊川此处小错未发之中众人之常性寂然不动圣人之道心予谓伊川言不错众人未发之中与圣人寂然不动之时亦无差别但少戒惧耳
  
  伊川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语说得最好朱子以为太深无捉摸恐亦为初学言之耳
  
  或问尧夫约明道伊川看花明道去伊川不去尧夫曰吾辈看花与别人不同伊川只不去如何曰皆是也问伊川若去则如何曰亦是也问若非伊川如何曰去也未是住也未是
  
  宋仁宗时有同时开辟三人周濓溪张横渠邵尧夫二程虽同时极盛然却有师传家教
  
  横渠之学于体用处俱见大本大源如西铭万物一体之学也井田封建万世治平之要也
  
  横渠与安石同时安石新法以周礼为说横渠极喜周礼召对时亦以渐复三代为说神宗将大用之此际若有一毫茍且必将迎合执政同行新法矣又或圭角未融必至动色相争如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