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并贫者无立锥不得已而贫者佃富人田天子税什一则富人税什伍天子税什二则富人税什七故不复官田耕者终无生望复之之法有三乘大乱之后凡无主之田皆籍于县官募人佃种一也强豪不法者没其田而籍之二也庶民无后者无嗣子可继则亦籍其田而官为之送死三也官田渐多则予夺易行或以为禄田或以为赏田皆惟上所欲
  
  私田虽轻税而实重官田虽重税而犹轻如今江南田富人即乐岁不过収租一石下岁尚有全荒者天子税之必取盈焉是十常税其六七也若为官田即重税犹当富人収租之半是官田一法下可足民上亦可足国但所虑者一遇凶岁富人尚有陪粮之时王者必无蠲租之日是则官田可畏耳欲复官田其亦先讲蠲租之法乎
  
  凡郡县佐贰决当令郡县自选如汉法下车辟掾是也否则制为定例凡辟掾属俱于邻近乡科中择亷干者为之请于朝廷为注其名而不察其贤否其贤否则聴之郡县
  
  取乡科为佐贰最妙人地相宜一无数千里赴部之苦二僚属相得三
  
  六房吏乡约长等类皆当用士人为之假如士人自入学以后学校中便当辨其贤者能者使之为乡约长为乡长有功乡人颂之然后升之为吏所谓吏者非今之吏也盖古之所谓大夫也如此则士人无不屑为吏之意士人无不屑为吏之意则在郡县之侧者皆正人而后可与同登于三代矣
  
  三代以上天子之侧有诤臣诸侯之侧亦有诤臣三代以下天子诤臣则或有之矣郡国诤臣则未之闻以去封建而为郡县去卿大夫而为吏书故也是以郡邑之长不闻正言虽极莫暴若或止之仍复前制庶几复覩诤臣乎
  
  治天下必自治一国始治一国必自治一乡始治一乡必自五家为比十家为聨始予尝作治乡三约先按地势分邑为数乡然后什伍其民条分缕析令皆归于乡约长凡讼狱师徒户口田数繇役一皆縁此而起颇得治邑贯通之道
  
  今之为治者动行乡约社仓保甲社学纷纷杂出此不知为治之要也乡约是个纲社仓保甲社学是个目乡约者约一乡之人而共为社仓保甲社学也社仓是足食事保甲是足兵事社学是民信事许多条理曲折都在这一日讲究不然徒羣聚一日说几句空言有何补益乡约中止宜赏善不宜罚恶盖辱之于大众之中使人无自新之路所谓若挞之于市朝也
  
  周礼比闾族党之法管子轨里连乡之法同一治乡之道管子尤极详宻其言曰正月之朝乡长复事公亲问焉曰于子之乡有居处为义好学慈孝于父母长弟于乡里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焉于子之乡有拳勇股肱筋骨秀出于众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竣公又问焉于子之乡有不慈孝于父母不长弟于乡里骄躁淫暴不奉上令者有则以告有而不以告谓之下比其罪五有司已于事而竢五属大夫亦如之是故匹夫有善可得而举匹夫有不善可得而诛其法最善今之行乡约者宜祖之郑子产齐管仲其所行皆祖周礼读左传国语可见盖当时去古未逺犹有周公之遗也子产孔子数称之管仲虽曰霸术然其霸处在心术至于作用则犹近正
  
  分乡是小封建法今之为县官而欲行王道者必自分乡始
  
  治天下须用得几个县令好县令古诸侯也治州县须用得几个乡长好乡长古县大夫也得其人则治不得其人则乱
  
  县令亲民之官而章奏不得竟达民隐何由上闻即曰朝廷事烦然朝廷可省之事甚多此乃为治大端不可省也宜无事月一奏附于省臣有大事则竟达庶民隐可以上闻而亦不至为大吏所欺制
  
  凡郡县地方有大政事大利害大灾祥及事闗人伦风化者俱宜奏闻兼备宣付史馆之用盖后世自郡县之事不上闻而史馆所书不过朝廷除授升迁之事矣无怪乎史文之逈不如前代也
  
  周世列国皆有史官董狐南史左丘明之类皆是也亦所以动人欣慕鉴戒之心后世废之治之所以不古此亦一端矣愚谓有志复古者凡郡县俱宜修复古史之职以记政事之得失民俗之善否岁终类上于朝以备史馆采择是亦治道一大闗系或恐官多即领于学校之师亦可
  
  
  
  思辨録辑要卷十九太仓陆世仪撰
  
  治平类[井田]
  
  三代而上天下非天子所得私也秦废封建而始以天下奉一人三代而上田产非庶人所得私也秦废井田而始以田产予百姓此数语说得最确
  
  井田之法行之春秋战国而寻其遗迹也易行之后代而更新开拓也难行之于创造而产无専主也易行之于承平而夺民定产也难行之封建而诸侯各视为己业也易行之郡县而守令迁转如传舍也难行之邉鄙而开荒集众也易行之内地而欲夺民之世产也难欲行井田必先封建古之有国者授其民以百亩之田壮而畀老而归不过如后世大富之家以其祖父所世有之田授之佃户程其勤惰以为予夺校其丰凶以为收贷其阡陌之利病皆其少壮之所习闻无俟乎多核而奸弊自无所容也今不行封建而区区争井田之可行何哉
  
  凡井田沟洫形体之制不可执一而论古人治地必因山林川泽高卑险夷自然之势而施功断无有堑山湮谷削圆就方之理如书所称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四井为邑四邑为丘以及十夫有沟百夫有洫千夫有浍万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