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一圣不能尽为也,因时故也。至尧、舜之世,生人之用周矣。使一物不作,则生人之用缺。圣人虽欲不为,不可得也。《六经》之于世,亦若此而已。自尧舜至孔子,圣人制作大备,其时中国无佛,敢问二帝三王之治有所未至者,果何事欤?若其暗其治无有不至,则法二帝。三王而自足,何必剿入异端之说,以乱中国之政理哉?修多晚至而合于二帝、三王,固不当替,若其背驰,则无可用之道,安得不黜也!譬犹人先食粱肉而又强之以藜藿,已衣锦绣而又被之以缊袍,乃曰藜藿之味过于梁肉,缊袍之美不减衮绣,非天下之大愚乎!

  (梁高祖诏云:“宗庙牺牲,修行佛戒,蔬食断欲。”定林寺沙门僧佑等上启曰:“京都觯食之族,犹布筌网,驰鹰犬,非所以仰称优洽之旨。请丹阳、琅琊二境水陆不得蒐捕。”劾付尚书详之。议郎江贶曰:“圣人之道,以百姓为心。江陵有禁,即达牛渚,延陵不许,便往阳羡。取生之地虽异,杀生之数实同。”左丞谢几卿、尚书臣宣、仆射臣昂并同贶议。帝使难贶曰:“君子远庖厨,血气勿身剪,见生不忍其死,闻声不食其肉,皆自兴仁,非阙及远。”遂断。)

  甚哉萧衍之愚蔽也!为天下主,岂有一物不在所爱,何独丹阳、琅琊二郡水陆不得搜捕乎?江贶?议贶之议既明且广,辅之以丞仆三贤,而不能胜僧佑之曲说,甚哉萧衍之愚蔽也!若曰“血气勿身剪,君子远庖厨,皆自兴仁,非关及远”,则衍既断荤蔬食。宗庙不用牺牲足矣,又何必推及二郡邪?二郡可行,则四方便当同归法禁。今乃害远而利近,杀广而生狭。僧人上无理之表,则如谷应声,朝士献宏正之纶呻论,则如水投石,甚哉萧衍之遇蔽也!

  (牺牲之飨,羔雁之荐,古之礼也。以是祭天地、祷神明,天地必不享。苟享之,必有咎。神明必不歆。苟歆之,必有悔。所以知凤凰至,失尊戴之象也,麒麟出,亡国之象也。)

  牺栓牲用,自二帝、三王行之,尧寿一百十五岁,舜寿一百八岁。三代有天下皆数百年。若曰天地不享,神明不歆,何为其平洽久长如此邪?梁萧衍爱惜禽兽,不忍宰杀。宗庙之祭,以眄与蔬,其国寻破,其身饿死。若曰天地享之,神明歆之,何为其危辱短促如此邪?虞舜之治,极至于箫韶和乐九成,而凤凰应之,不闻舜失尊戴也。周南之化行,至于天下,无犯非礼,而麟趾应之,不闻周遂亡国也。彼僧为此言,诬罔甚矣。

  (《经》云:“若自身手过酒器,与人饮酒者,五百世中无手足。”何况自饮。)

  自杜康造酒已来,至于今日,数千年耳。以酒劝人,执爵举觞者,何可胜筭?如用佛经之言,五百世中无手,则三十年为一世,五百世当一万五千年,轮回展转,天下皆无手之人矣。而今之有手者天下皆是也,此何理哉?

  (依《经》“食肉之人,一切无始以来,当皆是己亲,不合食肉。”又云:“众生无始终死生轮转,无非父母兄弟姊妹。自肉他肉,则是一肉。”)

  万物之生,一受共处形,则以形相禅而不可变。人必生人,马必生马,自古至今,其理一耳。佛之言,乃以一切禽兽为先世眷属。信斯言也。则凡为僧者当谨遵佛劾,于一切禽兽中求其父母,求其兄弟,求其妻子,自无始以来,其数众矣。不当坐视其轮转烹宰之苦而无慈悲悯念之心。必一一取而养之,诵经以度之,说法以悟之,使其父母兄弟妻子之为羽毛鳞介蹄角之属者,尽其年寿而免于汤火,脱其禁障而生于人天。人人行之,物物有证,然后可以感化天下。诚心忧畏,不复知肉味。如其不然,徒以空言示之而无可据之实,则妄而已矣。

  (百行之纪莫大于孝,孝莫大于送死。先王之礼,鲁之所知也。天竺非方俗所同,今缁衣在华,华则有仪,其可同于异域欤!故稽五服之数,象升降之节,立以为文。)

  孝者,施于父母之名。事非父母,则不得名孝。今僧于父母之死,漠不介意。其送死僧,皆四海九州之人也,而为之制服,以孝为称,岂不悖哉!彼之教方以死生流转,欲求出离之道,又区区然于既焚之骨,致其思,纪其心,何谓也?中华之仪固多矣,如臣事君、子事父、兄弟友爱、夫妇礼际,冠、昏、乡、射之情文,非一端而已。僧皆弃而不取,乃独取五服之数、升降之节,则何谓也?故吾尝考其行事,皆不能逃于人之常理,恃强欲埽除,别为名号,移此于彼,以伪假真,而济其私耳。

  (文宗朝,中书崔蠡上疏云:“国忌设斋,百宫行香,事无经据,伏靖停废。”劾:“讨寻本末,礼文令式,曾不该明。”其国忌寺观行香,岂非经也。安公引教设仪,岂非据也。礼出儒家,钜可将释言为据。事因释氏,无宜用儒典为凭。文宗薄于宗祖,宜其不永矣。周之尚臭,燔柴血肾芗蔚,言天歆其奥也。天岂食血肾芗萧之气邪?由人尚奥,故以奥而事天也。若然者,佛教重香,宁可敚也?况百官行香,代君也。百官事祖宗,亦臣子也。苟欲废之,如忠孝何?)

  周人尚臭,各施于其所事。所事者,谓宗庙与天地之神只耳,未尝施于非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