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智不及生必使缓之而后智出如敬翔之于朱全忠往往以术缓之缓之而后可以正谏翔助逆之人耳然谏法可取观燕泉所述则知当婉其辞视几亭所述则知谏又当宽其时合而用之其庶几乎虽然此皆为谏者言也若受谏者则岂可曰若者激若者骤而不之听耶虽盛怒时闻逆耳之言亦当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〇燕泉几亭所述亦是救之末流之法又不若番吾君教公仲连进士之法为得其本
  余冬序录曰范纯仁凡荐引人材必以天下公议其人不知自纯仁所出或曰为宰相岂可不牢笼天下士使知出于门下纯仁曰但愿朝廷进用不失正人何必知出于我耶潘良贵除考功郎迁左司宰相吕颐浩从容谓良贵曰旦夕相引入两省良贵正色对曰亲老方欲乞外两省官非良贵可为也退语人曰宰相进退一世人才以为贤耶自当擢用何可握手密语先示私恩若士大夫受其牢笼又何以立朝即日乞补外贤宰相如范纯仁决不肯以术牢笼人士大夫如潘良贵之贤亦决不为人所牢笼矣此一条吾辈书诸绅则闹热之际可以自安又曰昔杜预在镇数饷遗洛中贵要或问之曰吾恐为害不求益也宋林大中落职归客或劝大中通韩侘冑书曰纵不求福盍亦免祸大中曰福不可求而得祸可惧而免耶陆务观有言祸有不可避者避之得祸弥甚此一条吾辈书诸绅则忧疑之际可以自安
  张侗初谓天下之患莫大乎太分别太分别则不肖者无所容而贤者亦局于所见而不化且一分别则天下贤不肖将有不胜分之患不胜分且有不胜混之患此乱之道也韩魏公三十年相业其得力处正在不欲分别黑白又作涣羣论曰孔子云君子羣而不党而易称涣小羣以成大羣夫大羣羣也小羣党也大羣为君子而小羣则虽有君子之名行君子之事而其流必中于小人之无忌惮何也以有小人为之借也君子有一偏侧不肖之人遂窥所向而投足焉猎名者托其芳负诟者营其窟愤盈者张其势毒螫者假其焰荆棘载道风波弥天摧车覆舟势所必至而士君子平昔所自期待究竟殉此一时魍魉而卒无所成始于主气节而竟收占风转舵之人始于明学术而竟引涂面丧心之辈至于意见牢据猜度横生因此辈之是非为是非奸类容而善类疑其为累岂不大哉故爱国家者无狃小羣而失大羣也此皆切中东林诸君子之弊然顾泾阳之告王荆石则曰谨厚一路人以模棱为工以调停为便遇贤否不欲分明别白混而纳之于平等而曰吾能剖破藩篱遇是非不肯直截担当漫而付之于含糊而曰吾能脱落意见久之正气日消清议日微士习日巧宦机日猾卒乃知有身不知有国知有私交不知有君父本欲惩东京之矫激而反弄成西京之顽钝其酿祸流毒殆有不可胜言者此正孔子所谓德之贼孟子所谓众皆悦之自以为是而不可与入尧舜之道者也三代而下高官大禄大率此一路人居多即遏之犹恐不能绝而况树之帜而导之趋乎此又切中末世庸人之病然则士君子处世果当何如曰是在先正其本旷然无我而惟以天下国家为念其积诚已足风世矣而其语默刚柔之节则又因乎其时所谓邦有道危言危行也因乎其交所谓信而后谏也因乎其地所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也贤否不可不辨而不宜处之以刻使之无地自容也是非不可不白而不宜或伤于讦使之穷而思逞也忧时之心弥笃而能渐以导之抗节之意弥坚而能婉以出之不为西京之顽钝亦不为东京之矫激此所谓君子而时中此所谓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其庶几乎不然徒知恶矫激而不知其入于乡愿徒知恶乡愿而不知其入于矫激虽如魏公之不欲分黑白忠厚莫甚焉是从天下国家起见而非乡愿也然使一槩如此岂得无弊虽如泾阳之正直尝自谓吾辈持濂洛关闽之清议不持顾厨俊及之清议是亦从天下国家起见而非徒矫激也然终不免于矫激之祸为君子者可不慎哉况矫激之弊世必且共转为乡愿乡愿之弊世必且共转为矫激是二者又适相因也是以天下务在于平而君子惟贵于中虽然尚书有直宽刚柔之教则人之不能皆中也唐虞时已然矣是又赖在上之君子主持而化裁之取其长而导其偏使君子之忠厚者不病于正直正直者不病于忠厚而乡愿与矫激者皆不得而托焉则东京末流之祸不见于天下而唐虞之治可几矣〇盖正直忠厚处世之道只此二端所难得恰好者分寸耳不讲分寸而各持一说则二者皆必弊之道也
  论语云斯民也三代之所以直道而行也朱子答吕伯恭书曰斯民是指当时之人而言今世虽是习俗不美直道难行然三代盛时所以有道而行者亦只是行之于此人耳不待易民而化也圣人之意是言直道可行无古今之异此说甚精然集注止言直道之不可不行而不言直道之可行岂以其涉于计较得失耶盖圣人此言与魏征劝太宗行仁义之意又不同集注之斟酌尤精矣
  孔子集羣圣之大成朱子集诸儒之大成犹文武周公损益二代之制以成一王之法也孔子伤夏殷之礼不足征盖惜文武周公损益之妙不得见于后世耳今孔子之道虽垂于六经而其所以损益羣圣者后世亦不能知其详若朱子去今未远遗文具在其所为诸经之传注既足以明道于天下而其损益之妙又往往见于文集语录之中学者其可不宝而传焉
  论语一书不载记述姓氏汉书艺文志谓当时弟子各有所记夫子既卒门人相与辑而论篡[篡撰通]不言何弟子郑康成谓是仲弓子游子夏等撰定柳子厚谓是书载弟子必以字独曾子有子不然疑是孔子弟子杂记其言而曾子弟子乐正子春子思之徒卒成其书程明道亦以为然魏了翁谓孝经字仲尼而子曾子子不尊于字至于子思字其祖孟子字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