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问上达之事未知修己先问安人之事皆非切问也能切问然后告者不倦而问者有益此如问路一般如在苏州起身进京且先问无锡从何处去乃为切问若苏州到无锡之路尚且茫然乃哓哓问北京城外路径且杂及于陕西湖广岂不生听者之厌即使谆谆而告之亦何益乎此问所以必贵切然能切又贵能审不切则病在泛不审则病在疎
  纲大纪小若对众目而言则纲纪俱属大一边
  胡敬斋有孟子才高在心性源头处理会孔子只教人忠信笃敬之说高景逸亦云孔子教人只是说用所谓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也孔子后孟子方说出心性孟子后秦汉学者俱在训诂上求更不知性命为何物至宋周程夫子出纔提性命到微妙矣朱子出不得不从躬行实践上说若知得孟子之言便知孔子之言句句精妙若知得朱子之言便知周程之语语语着实愚谓孔孟程朱不得如此分别圣贤之教未有不体用一源显微无间
  高景逸论阳明曰姚江天挺豪杰妙悟良知一洗支离其功甚伟岂可不谓孔子之学然而非孔子之教也今其弊昭昭矣始也埽见闻以明心耳究且任心而废学于是乎诗书礼乐轻而士鲜实悟始也埽善恶以空念耳究且任空而废行于是乎名节忠义轻而士鲜实修则亦反其本而已矣反其本者文行忠信也
  胡敬斋与人书论朱子以后诸儒曰西山真氏庶几乎此元之鲁斋许氏虽其道德之全未及于宋观其所行端悫务实亦非世儒训诂之可比也此外诸儒皆以考索为足以明道批注为足以传道求其操存践履之实者盖寡焉若双峯饶氏公迁朱氏已不免此弊其流至于陈氏吴季子等则其口语乱道其不得罪于圣门吾不信也居仁思与天下豪杰之士讲明而践行之刊落浮华一趋本实庶有以革其弊又曰游康斋先生之门始知圣贤之学不在于言语文字之间而在于身心德行之实而其门人鄱阳余佑序敬斋集曰先生学以治心养性为本经世宰物为用每患朱子之后经傅既明学道之士类多口语藉藉无得于心故于经书惟加熟读详玩涵泳义理不轻为之注焉呜呼敬斋之学真今日学者之律令格式也
  敬斋又与罗一峯书曰吴草庐初年甚聪明晚年做得无意思其论朱陆之学以朱子道问学陆子尊德性说得不是愚以为尊德性工夫亦莫如朱子平日操存涵养无非尊德性之事但其存心穷理之功未尝偏废非若陆子之专本而遗末其后陆子陷于禅学将德性都空了谓之能尊德性可乎此数语断尽朱陆之同异
  敬斋又与一峯书曰公甫名重海内与先生交最深居仁与四方士子亦以斯道望于公甫不意天资过高入于虚妙遂与正道背驰不知先生曾疑之否若曰不知其非则思修身事亲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知其非而不告已亏朋友之义所以辅仁责善者其失已在我又与张廷祥书极言其学之弊谓一峯后来亦有旷大之意想必为其所染也噫敬斋之黜白沙如此而学者犹尊而崇之何也
  读书记云按二程之学龟山得之而南传之豫章罗氏罗氏传之延平李氏李氏传之朱氏此其一派也上蔡传之武夷胡氏胡氏传之五峯五峯传之南轩张氏此又一派也若周恭叔刘元得之为永嘉之学亦同自出然惟朱张之传最得其宗
  宋史朱子传云箪瓢屡空晏如也诸生之自远而至者豆饭藜羹率与之共往往称贷于人以给用而非其道义则一介不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