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性也。学虑者以尽仁义之用焉,而始着之能、始发之知,非禽之所与,则岂非固有其良焉者乎?

  夫但以不学为能,不虑为知也,则色而能悦,斗而能克,得而能取,人皆能之于习尚之余,而不如禽之胜任也蚤;利而知趋,害而知避,土而知怀,人皆知之于筹度之后,而不如禽之自然而觉。以此思之,人之不学不虑而自有知能者,非其良焉者乎?孩提而始发其端,既长而益呈其效,则爱其亲敬其长者,人所独也,天下之所同也,如禽之不知、能禽之不能也,故曰良也。是故君子以仁义言性,于此决矣。

  物之生,皆生之气也;人之生,气之理也。天欲引其生气以滋于不息,则使物之各有其情以相感而相育,故物类能爱其子,而忘其所从生,理不足以相保,而物生虽蕃,不能敌人之盛。惟人有肫然不昧其生之理,藏之为仁,发而知能者亲亲其先焉者也。奚以知人性之必仁哉?以他无所恋慕之日,早有此爱,达之天下,凡为人者皆然也。故曰良也。物之生,皆天之化也;人之生,化之则也。天方行其大化而汇不能齐,则使物之各有所制以相畏而相下,故物类知服于强,而狎其所相习,则不足以有准,而物生固危,不能似人之安。惟人有肃然不敢逾之则,藏之为义,发而知能者敬长其先焉者也。奚以知人性之必义哉?以他无所畏惮之日,早有此敬;达之天下,凡为人者皆然也。故曰良也。

  爱之几动,生之理渐以不忘,理有所未安而不忍,于是而学矣,故能学也。敬之情伸,天之则不可复隐,则有所未宜而不慊,于是而虑矣,故知虑也。学虑者,爱敬之所生也;爱敬者,仁义之所显也。不学之能,不虑之知,所以首出庶物而立人极者,惟其良故也。

  于是不知性者揣此以言曰:觉了能知者,不学不虑之本体;人之始,一禽之免于彀而已矣,可良可不良者也,无良无不良者也,学虑之知能徒汩其良,而唯无善无恶之为良知。王伯安之徒,舞孟子之文以惑天下而不可胜诘。悲夫!

  僧通润者,谓孩提知爱,是贪痴大惑根本。其恶至于如此!司世教者不施以上刑,而或为传之,无惑乎禽兽之充塞也。

  “孟子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四章大贤以人道立人,承先圣之所存也。

  夫人之异于禽兽,无不异也。有不异者,则不异矣,故曰几希。君子之为治为教,严此而已。

  孟子更端而递言之。盖以天溥物而无心,物群分而不乱。天下之言道者,吾惑焉;跻圣之道于天之化,则且尸天之仁为己之仁,下夷乎物而无以立命。其言性也,吾益惑焉;概物之性于命之同,则是率物之性为物之道,自蔑其性而殆于逆天。古之君子所为尽性修道以立庶民之极者,则唯于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严其别而慎持之耳。

  夫人之于禽兽无所不异,而其异皆几希也。禽兽有命而无性;或谓之为性者,其情才耳。即谓禽兽有性,而固无道;其所谓道者,人之利用耳。若以立人之道较而辨之,其几甚微,其防固甚大矣。

  自我而外,有物而不知其异;与我为类,有伦而不体其同。不体其同,天几之爱易以衰止;不知其异,相接之宜罔于从违,禽兽胥此矣。明以察而由仁义者,唯人异也,舜所存者此也。其欲无涯,而甘食为甚;其戾无已,而见善不知。逐于欲则日偏而不反,迷于善则怙党而崇私,禽兽则然矣。好恶审而取舍定者,人唯异也,禹汤所存者此也。

  偶有踯躅之悲,而旋以忘;小有微明之觉,而恃以逞。忘之而成乎忍,则地异而情殊;恃焉而不思反,则事狎而心玩,禽兽之道然也。欩然不足而周于远迩,唯人异也,文武所为必存也。前不知有古迹之可循,内不知有心思之可尽。不知效法,则熄者无以相续而无古今,不尽思惟。则大义永以斁忘而无纲纪,禽兽之道然也。勤思不懈而继夫往迹者,唯人异也,周公孔子所为必存也。

  大矣哉,其立人以事天;严矣哉,其贵人以治物也。私淑君子而承其将斩之泽者,舍此奚事哉!以言乎道,不敢侈言天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匪形之是践,而几乱乎鬼神。以言乎性,不忍滥乎物也。人无有不善者也;以命为无殊,则必同乎牛犬。抑功利,崇仁义,绍帝王之治教以抑强食之兽心;辨杨墨,存君父,继春秋以距争鸣之禽语,其在斯乎!后有作者,勿以禽兽之知为良知,禽兽之能为良能,尚有幸哉!

  程子有“率牛之性为牛之道,率马之性为马之道”,朱子不取,疑非程子之言,游杨谢吕之所增益也。鸡雏观仁,《近思录》采之。正不须如此说。周子不除牕前草则异是。此自有辨。万物与我共命,蠢动含灵皆有佛性,斯禽兽之教,诱庶民而师之者也。

  形色,天性也形色皆天性,不托于虚也。

  夫性之在色,犹色之在形。形非虚以受色,而虚以受性乎?成性者天,成形者天也。

  尝思天下之言性者,皆有所大愚。彼不自暴其愚,而多为纤微洸瀁之说,我则知其愚之必出于此。

  盖其为纤微洸瀁也,抑必有所依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