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官多权分之故也,故万事俱驰。
  名器于人无分毫之益,而国之存亡、民之死生于是乎系。是故冕非暖于纶巾,黄瓦非坚于白屋,别等威者非有利于身,受跪拜者非有益于己,然而圣王重之者,乱臣贼子非此无以防其渐而示之殊也。是故虽有大奸恶,而以区区之名分折之,莫不失辞丧气。吁!名器之义大矣哉!
  今之用人,只怕无去处,不知其病根在来处。今之理财,只怕无来处,不知其病根在去处。
  用人之道,贵当其才;理财之道,贵去其蠹。人君以识深虑远者谋社稷,以老成持重者养国脉,以振励明作者起颓敝,以通时达变者调治化,以秉公持正者寄钧衡,以烛奸嫉邪者为按察,以厚下爱民者居守牧,以智深勇沉者典兵戎,以平恕明允者治刑狱,以廉静综核者掌会计,以惜耻养德者司教化,则用人当其才矣。宫妾无慢弃之帛,殿廷无金珠之玩,近侍绝贿赂之通,宠幸无不赀之赏,臣工严贪墨之诛,迎送惩威福之滥,工商重淫巧之罚,众庶谨僭奢之戒,游惰杜幸食之门,缁黄示诳诱之罪,倡优就耕织之业,则理财得其道矣。
  古之官人也择而后用,故其考课也常恕。何也?不以小过弃所择也。今之官人也用而后择,郄又以姑息行之,是无择也,是容保奸回也。岂不浑厚?哀哉万姓矣!
  世无全才久矣,用人者各因其长可也。夫目不能听,耳不能视,鼻不能食,口不能臭,势也。今之用人不审其才之所堪,资格所及,杂然授之。方司会计,辄理刑名;既典文铨,又握兵柄。养之不得其道,用之不当其才,受之者但悦美秩而不自量。以此而求济事,岂不难哉!夫公绰但宜为老而裨谌不可谋邑,今之人才岂能倍蓰古昔?愚以为学校养士,科目进人,便当如温公条议,分为数科,使各学其才之所近,而质性英发能奋众长者特设全才一科,及其授官,各任所长。夫资有所近,习有所通,施之政事,必有可观。盖古者以仕学为一事,今日分体用为两截。穷居草泽,止事词章;一入庙廊,方学政事。虽有明敏之才,英达之识,岂能观政数月便得每事尽善?不免卤莽施设,鹘突支吾。苟不大败,辄得迁升。以此用人,虽尧舜不治。夫古之明体也养适用之才,致君泽民之术固已熟于畎亩之中,苟能用我者,执此以往耳。今之学校,可为流涕矣。
  官之所居曰任,此意最可玩。不惟取责仕负之义,任者,任也。听其便宜信任而责成也。若牵制束缚,非任矣。
  之言直之九重,台省以之为藏否,部院以之为进退,世道大可恨也。或讶之。愚曰:“天子之用舍托之吏部,吏部之贤不肖托之抚按,抚按之耳目托之两司,两司之心腹托之守令,守令之见闻托之皂快,皂快之采访托之他邑别邵之皂快。彼其以恩仇为是非,以谬妄为情实,以前令为后宫,以旧愆为新过,以小失为大辜,密报密收,信如金石;愈伪愈详,获如至宝。谓夷、由污,谓蹻、跖廉,往往有之。而抚按据以上闻,吏部据以黜陟。一吏之荣辱不足惜,而夺所爱以失民望,培所恨以滋民殃,好恶拂人甚矣。
  居官有五要:“休错问一件事,休屈打一个人,休妄费一分财,休轻劳一夫力,休苟取一文钱。”
  吴越之战利用智,羌胡之战利用勇。智在相机,勇在养气。相机者务使鬼神不可知,养气者务使身家不肯顾,此百姓之道也。
  兵以死使人者也。用众怒,用义怒,用恩怒。众怒仇在万姓也,汤武之师是已。义怒以直攻曲也,三军缟素是已。恩怒感泪思奋也,李牧犒三军,吴起同甘苦是已。此三者,用人之心,可以死人之身,非是皆强驱之也。猛虎在前,利兵在后,以死殴死,不战安之?然而取胜者幸也,败与溃者十九。
  寓兵于农,三代圣王行之甚好,家家知耕,人人知战,无论即戎,亦可弭盗,且经数十百年不用兵。说用兵,才用农十分之一耳。何者?有不道之国则天子命曰:“某国不道,某方伯连师讨之。”天下无与也,天下所以享兵农未分之利。春秋以后,诸侯日寻干戈,农胥变而为兵,舍穑不事则吾国贫,因粮于敌则他国贫。与其农胥变而兵也,不如兵农分。
  凡战之道,贪生者死,忘死者生,狃胜者败,耻败者胜。
  疏法胜于密心,宽令胜于严主。
  天下之事倡于作俑而滥于助波鼓焰之徒,至于大坏极敝,非截然毅然者不能救。于是而犹曰循旧安常,无更张以拂人意,不知其可也。
  在上者能使人忘其尊而亲之,可谓盛德也已。因偶然之事,立不变之法;惩一夫之失,苦天下之人。法莫病于此矣。近日建白,往往而然。
  礼繁则难行,卒成废阁之书;法繁则易犯,益甚决裂之罪。
  为尧舜之民者逸于尧舜之臣,唐、虞世界全靠四岳、九官、十二牧,当时君民各享无为之业而已。臣劳之系于国家也,大哉!是故百官逸则君劳,而天下不得其所。
  治世用端人正士,衰世用庸夫俗子,乱世用愤夫佞人。憸夫佞人盛,而英雄豪杰之士不伸。夫惟不伸也,而奋于一伸,遂至于亡天下。故明主在上必先平天下之情,将英雄豪杰服其心志,就我羁挜,不蓄其奋而使之逞。
  天下之民皆朝廷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