馀,亦天地涵蓄之气也。
  “父母在难,盗能为我救之,感乎?”曰:“此不世之恩也,何可以弗感?”“设当用人之权,此人求用,可荐之乎?”曰:“何可荐也?天命有德,帝王之公典也,我何敢以私恩奸之?”“设 当理刑之职,此人在狱,可纵之乎?”曰:“何可纵也?天讨有罪,天下之公法也,我何敢以私恩骫之?”曰:“何以报之?”曰:“用吾身时,为之死可也;用吾家时,为之破可也。其它患难与之共可也。”
  凡有横逆来侵,先思所以取之之故,即思所以处之之法,不可便动气。两个动气,一对小人一般受祸。
  喜奉承是个愚障。彼之甘言、卑辞、隆礼、过情,冀得其所欲,而免其可罪也,而我喜之,感之,遂其不当得之欲,而免其不可已之罪。以自蹈于废公党恶之大咎;以自犯于难事易悦之小人。是奉承人者智巧,而喜奉承者愚也。乃以为相沿旧规,责望于贤者,遂以不奉承恨之,甚者罗织而害之,其获罪国法圣训深矣。此居要路者之大戒也。虽然,奉承人者未尝不愚也。使其所奉承而小人也,则可果;君子也,彼未尝不以此观人品也。
  疑心最害事。二则疑,不二则不疑。然则圣人无疑乎?曰,“圣人只认得一个理,因理以思,顺理以行,何疑之有?贤人有疑惑于理也,众人多疑惑于情也。”或曰:“不疑而为人所欺奈何?”曰:“学到不疑时自然能先觉。况不疑之学,至诚之学也,狡伪亦不忍欺矣。”
  以时势低昂理者,众人也;以理低昂时势者,贤人也;推理是视,无所低昂者,圣人也。
  贫贱以傲为德,富贵以谦为德,皆贤人之见耳。圣人只看理当何如,富贵贫贱除外算。
  成心者,见成之心也。圣人胸中洞然清虚,无个见成念头,故曰绝四。今人应事宰物都是成心,纵使聪明照得破,毕竟是意见障。
  凡听言,先要知言者人品,又要知言者意向,又要知言者识见,又要知言者气质,则听不爽矣。
  不须犯一口说,不须着一意念,只恁真真诚诚行将去,久则自有不言之信,默成之孚,熏之善良,遍为尔德者矣。碱蓬生于碱地,燃之可碱;盐蓬生于盐地,燃之可盐。
  世人相与,非面上则口中也。人之心固不能掩于面与口,而不可测者则不尽于面与口也。故惟人心最可畏,人心最不可知。此天下之陷阱,而古今生死之衢也。余有一拙法,推之以至诚,施之以至厚,持之以至慎,远是非,让利名,处后下,则夷狄鸟兽可骨肉而腹心矣。将令深者且倾心,险者且化德,而何陷阱之予及哉?不然,必予道之未尽也。
  处世只一恕字,可谓以已及人,视人犹己矣。然有不足以 尽者。天下之事,有已所不欲而人欲者,有己所欲而人不欲者。
  这里还须理会,有无限妙处。
  宁开怨府,无开恩窦。怨府难充,而恩窦易扩也;怨府易闭,而恩窦难塞也。闭怨府为福,而塞恩窦为祸也。怨府一仁者能闭之,思窦非仁、义、礼、智、信备不能塞也。仁考布大德,不干小誉;义者能果断,不为姑息;礼者有等差节文,不一切以苦人情;智者有权宜运用,不张皇以骇闻听;信者素孚人,举措不生众疑,缺一必无全计矣。
  君子与小人共事必败,君子与君子共事亦未必无败,何者?
  意见不同也。今有仁者、义者、礼者、智者、信者五人焉,而共一事,五相济则事无不成,五有主,则事无不败。仁者欲宽,义者欲严,智者欲巧,信者欲实,礼者欲文,事胡以成?此无他,自是之心胜,而相持之势均也。历观往事,每有以意见相争至亡人国家,酿成祸变而不顾。君子之罪大矣哉!然则何如?
  曰:“势不可均。势均则不相下,势均则无忌惮而行其胸臆。三军之事,卒伍献计,偏裨谋事,主将断一,何意见之敢争?然则善天下之事,亦在乎通者当权而已。
  万弊都有个由来,只救枝叶成得甚事?
  与小人处,一分计较不得,须要放宽一步。
  处天下事,只消得安详二字。虽兵贵神速,也须从此二字做出。然安详非迟缓之谓也,从容详审养奋发于凝定之中耳。
  是故不闲则不忙,不逸则不劳。若先怠缓,则后必急躁,是事之殃也。十行九悔,岂得谓之安详?
  果决人似忙,心中常有馀闲;因循人似闲,心中常有馀累。
  君子应事接物,常赢得心中有从容闲暇时便好。若应酬时劳扰,不应酬时牵挂,极是吃累的。
  为善而偏于所向,亦是病。圣人之为善,度德量力,审势顺时,且如发棠不劝,非忍万民之死也,时势不可也。若认煞民穷可悲,而枉巳徇人,便是欲矣。
  分明不动声色,济之有馀,却露许多痕迹,费许大张皇,最是拙工。
  天下有两可之事,非义精者不能择。若到精处,毕竟只有一可耳。
  圣人处事,有变易无方底,有执极不变底,有一事而所处不同底,有殊事而所处一致底,惟其可而已。自古圣人,适当其可者,尧、舜、禹、文、周、孔数圣人而已。当可而又无迹,此之谓至圣。
  圣人处事,如日月之四照,随物为影;如水之四流,随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