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惧;至于『集义』『博约』,工夫只一般,不是以那数件都做『格物』底事。」
  ○以方问「咠德性」一条。先生曰:「『道问学』即所以「尊德性』也。晦翁言子静以『尊德性』晦人,某教人岂不是『道问学」处多了些子,是分『尊德性气道问学』作两件且如今讲习讨论下许多工夫,无非只是存此心,不失其德性而已:岂有『尊德性』只空空去尊,更不去问学,问学只是空空去问学,更与德性无关涉?如此,则不知今之所以讲习讨论者,更学何事!」问「致广大」二句。曰:「『尽精微』即所以「致广大」也,「道中庸」郥所以『极高明』也。盖心之本体自是广大底,人不能『尽精微』,则便为私欲所蔽,有不胜其小者矣。故能细微曲折,无所不尽,则私意不足以蔽之,自无许多障碍遮隔处,如何广大不致?」又问:「精微还是念虑之精微,事理之精微?」曰:「念虑之精微,即事理之精微也。」
  ○先生曰:「今之论性者,纷纷异同,皆是说性,非见性也。见性者无异同之可言矣。」
  ○问:「声、色、货、利,恐良知亦不能无。」先生曰:「固然。但初学用功,却须扫除荡涤,勿使留积,则适然来遇,始不为累,自然顺而应之。良知只在声、色、货、利上用功。能致得良知精精明明,毫发无蔽,则声、色、货、利之交,无非天则流行矣。」
  ○先生曰:「吾与诸公讲『致知』『格物』,日日是此,讲一二十年俱是如此。诸君听吾言,实去用功,见吾讲一番,自觉长进一番;否则只怍一场话说,虽听之一同用。」
  ○先生曰:「人之本体,常常是寂然不动的,常常是感而遂通的。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
  ○一友举佛家以手指显出,问曰,「众曾见否」?众曰,「见之」。复以手指入袖。问曰,「众还见否」?众曰,「不见」。佛说还未见性。此义未明。先生曰,「手指有见有不见。尔之见性,常在人之心神。只在有睹有闻上驰骛。不在不睹不闻上着实用功。尽不睹不闻,实良知本体。戒慎恐惧,是致良知的功夫。学者时时刻刻常睹其所不睹,常闻其所不闻,功夫方有个实落处。久久成熟后,则不须着力,不待防检,而真性自不息亦。岂以在外者之闻见为累哉」?
  ○问:「先儒谓鸢飞鱼跃,与『必有事焉」,同一活泼泼地。」先生曰:「亦是。天地闲活泼泼地,无非此理,便是吾良知的流行不息,『致良知」便是『必有事」的工夫。此理非惟不可离,实亦不得而离也。无往而非道,无往而非工夫。」
  ○先生曰:「诸公在此,务要立个必为圣人之心,时时刻刻须是一棒一条痕,一掴一拳血,方能听吾说话,句句得力。若茫茫荡荡度日,譬如一块死肉,打也不知得痛症,恐终不济事,回家只寻得旧时伎俩而已,岂不惜哉?」
  ○问:「近来妄念也觉少,亦觉不曾着想定要如何用功,不知此是工夫否?」先生曰:「汝且去着实用功,便多这些着想也不妨,久久自会妥帖;若纔下得些功,便说效验,何足为恃!」
  ○一友自叹:「私意萌时,分明自心知得,只是不能使他即去。」先生曰:「你萌时,这一知处便是你的命根,当下即去消磨,便是立命工夫。」
  ○「夫子说「性相近』,即孟子说「性善』,不可专在气质上说。若说气质,如刚与柔对,如何相近得,惟性善则同耳。人生初时善,原是同的,但刚的习于善则为刚善,习于恶则为刚恶,柔的习于善则为柔善,习于恶则为柔恶,便日相远了。」
  ○先生尝语学者曰:「心礼上着不得一念留滞,就如眼着不得些子尘沙,些子能得几多;满眼便昏天黑地了。」又曰:「这一念不但是私念;便好的念头亦着不得些子如眼中放些金玉屑,眼亦开不得了。」
  ○问:「人心与物同体,如吾身原是血气流通的,所以谓之同体:若于人便异体了,禽、兽、草、木益远矣。而何谓之同体?」先生曰:「你只在感应之几上看;岂但禽、兽、草、木,虽天、地也与我同体的,鬼、神也与我同体的。」请问。先生曰:「你看这个天、地中间,甚么是天、地的心?」对曰:「尝闻人是天地的心。」曰:「人又甚么叫做心?」对曰:「只是一个灵明。」「可妯充天塞地中间,只有这个灵明。人只为形体自问隔了。我的灵明,便是天、地、苨、神的主宰。天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仰地高?地没有我的灵明,谁去俯他深?鬼、神没有我的灵明,谁去辩他吉、凶、灾、祥?天、地、鬼、神、万物,离却我的灵明,便没有天、地、鬼、神、万物了;我的亚明,离却天、地、鬼、神、万物,亦没有我的灵明。如此,便是一气流通的,如何与他间隔得?」又问:「天、地、鬼、神、万物,千古见在,何没了我的灵明,便俱无了?」曰:「今看死的人,他这些精灵游散了,他的天、地、鬼、神、万物尚在何处?」
  ○先生起行征思田,德洪与汝中追送严滩,汝中举佛家寅相幻相之说。先生曰:「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无心俱是实,有心俱是幻。」汝中曰:「有心俱是穴,无心俱是幻,是本体上说工夫:无心俱是寅,有心俱是幻,是工夫上说本体。」先生然其言。洪于是时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