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无边受用,无限逍遥,岂不美哉?生须听吾之言,病者自愈,尔夫妇亦不致病,岂不大家安泰?切勿心疼太甚,反令儿女又疼尔甚可也。总之,人要爱人,不如自爱,若一心为儿女忧,一旦自罹于疾,为之奈何?岂不是不知自爱者耶?况天下事务皆是幻假,不可为我所有,惟大道一事,实为我千万年之根本,不可轻忽者也。试观古今来,富贵荣华不少,到此还有存焉者乎?即人生一家骨肉,无非风云偶聚、春梦一场,所以吾师不贵也。何如求我真常置之方寸,不良善乎?至于精气一聚,神剑成形,锋芒犀利,自然认得玄关,采得真阳,四正工行,一真返本,然后活泼泼一位真人出现,方知有道之妙,比人间一切高出万万倍也。生须大开眼孔,放宽胆量。那以外之事,纵说要紧,亦不过转眼间事,又何足恋,又何足愁?惟此大道,得之则可千万年而不朽,失之即眼前咫尺皆是火坑。生须务其大者远者,自家为个君子,落得千万年享受,岂非美事乎?又非要五十年、一百年之工也,就在眼前三两年之间,即可得此大享受。生何不为其大者远者,而甘为小者近者以自苦焉?是不智也。他如玄关之动,有真有幻,只在一念之间、敬肆之分而已。于此一动之际,须忙中著个缓性,热里著个冷眼,闲闲淡淡,有心无心。如此求玄,随在皆真。若稍有一念不净,则落后天,不可用矣。生须勉之。

  二十八

  时将解馆,先生升座,诸子侍位。一一验功毕,浩然叹曰:百岁光阴能有几何?夏禹所以惜寸阴,陶侃所以惜分阴者,正以流光易逝,迅速而不可留也。生等已经半世有余,试回头一想,又宁有几时哉?况后此年华,更不啻西山之日,朝阳之露,最易没而易散者也。吾为生等虑之,不知生等亦曾惕惕乎危惧焉否?而且人生斯世,不曾修炼得色身上精气神充满具足,其间风寒湿热之淫气难保不入其身,岁星凶暴之恶曜不能不侵其体,人到晚年时节,所以疾病时多、安康时少也。生等思之,危乎不危?若使不闻正法,不遇奇缘,斯亦无可如何耳。尔等已闻正法,俱透彻根源,了无疑意,何至今日犹不整顿精神,无论行止坐卧,时时加一了照之心,使此心不稍走作耶?此个了照大属难事,吾亦不怪,然俯首即是,不假于人,不须用力,又何惮而不常常提撕唤醒也?吾今再三告诫生等,各宜勉旃。如忽焉一病,欲坐不能,欲卧不得,如某生其人,可借观矣。生等果能于平安之日作一疾病时想,自不肯轻易放过。

  师言至此,不禁泪落。众请其故。

  先生曰:曩者新开道德之场,日授精微之蕴,原欲及门诸子悉由粗入细,自浅企深,直达天人之奥,解脱生死之门,岂非吾所甚乐?无如大道玄微,仙阶甚远,非有根基者不能直下承担,非有功德者不能了然醒悟,所以古今来迷之者多,悟之者少也。即有机缘凑合,偶尔遭逢,亦似乎力果心精,知真行挚,而究之执德不宏,信道不笃,不免魔障为累,退缩不前,初勤而继怠,始合而终离也。吾教尔等有年,尔等从吾师有日,今夜将此因缘道破,尔等须急力造成,切勿再迷再误,堕落于万丈火坑中,而无有出头之期可也。夫大道倡明,原关天地运会,非可常常遭逢。故如来降生,自谓“吾以大事因缘下界。”试思天地间,除却大道一事,孰有大于此者乎?愿尔弟子开大智慧,具大力量,发大慈悲,行大方便,一以肩担大道为务。不但酒色财气与一切富贵功名,一毫染著不得,即功满人寰、德周沙界,亦须一空所有。盖本来物事,修而炼之,可以了生死,脱凡笼;若聪明才智与百工技艺,极其尽变,皆是身外之物,挡不得生死,抵不倒轮回,不惟于我无干,且心系于此,神牵于此,适为我害道种子。生等不可不知也。东方发白,吾将起程,有诗数首,生其敬听:

  一、一瓶一钵作生涯,踏破乾坤不为家。玉笛吹开千里月,瑶笙度去万重霞。

  八卦炉中烧大药,九层台上炼丹砂。何人了彻神仙诀,准与清风送日华。

  二、八卦炉中火焰飞,神仙隐隐炼玄微。黄芽遍地群生育,白雪漫空万物归。

  直向虚无寻密谛,端从元始辨真机。空明洞达浑忘我,落点根源识者希。

  三、子规日夜费婆娑,不转年华可奈何。春去秋来如逝水,毋将岁月自蹉跎。

  低头即见哲人心,水月镜花不易寻。当下扫除方寸地,空中色相自长临。

  二十九

  先生吟诗毕,忽有弟子跪而请曰:弟子侍教有年,稍知大义。奈何天下苍生昏昏罔罔,长迷不悟,祈师一并普度。

  先生曰:人生坏事,莫如财色。交朋接友,更要选择。吾今道破,各宜体贴。窈窕原属好逑,色又何可偏废?乃自有好色狂徒,贪花浪子,朝夕流连欲海,不数年而精枯气弱,力倦神疲,抱病在床,呻吟万状,回想当年迷恋花柳,自诩此生风流,那知粉面油头才是杀人利刃,至今奄奄残喘,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父母见之而心伤,妻子观之而泣下,那时才悔,亦云晚矣。可见天下快心之处,即疚心之处;得意之端,即失意之端。凡事皆然